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周仓下意识望向了荀清,满脸狐疑地盯着他看,似乎在想这位素昧平生的俊美少年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只见周仓的眼神越来越凶恶,周围的山贼也步步紧逼,荀清只感觉仿佛被饥饿的虎狼盯上了一般浑身不寒而栗。“糟糕,说漏嘴了。”他暗自抱怨自己的心直口快,并在脑海里迅速构想起该如何度过这次危机。
“是李旻派你来打探情报的?就你一个人?”周仓死死盯着荀清冷冷地说道。
“我连李旻是谁都不知道。”荀清在内心万般无奈地想着,衡量再三最终决定用父亲的名号赌一把。他这么做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根据《三国演义》的说法来看,周仓是相当忠义之人,就算他现在落草为寇,应该也不至于滥杀无辜,但历史上的周仓是什么性格就无从得知了,说到底历史上周仓存不存在都是未知数,荀清心里突然有些没谱地想到;二是他猜测这伙以周仓为首的山贼是当年父亲救助的那伙黄巾残兵的余党,毕竟这么讲文明的山贼挑着灯笼都很难找到。
当他几年前听父亲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还觉得颇有些奇怪,近乎山贼的黄巾残兵会因为一句口头承诺就打道回府,丝毫不担心父亲会反手举报给朝廷,在这之后更是拼死帮村子赶走了前来侵略的正牌山贼,但现在想来,若是当年那伙黄巾残兵的首领是周仓,他认为这一切就不是那么的奇怪了。
“我其实是清水村村长荀靖的儿子,我叫荀清,字墨舟。我以前听父亲提起过你们的名字。”
周仓听闻荀靖的名号明显吃了一惊,但随即就稳下心神,谨慎地问道:“你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太守肯定也知道荀大人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他让你用这个身份来诈我们。”
“那个叫李旻的是颍川的太守?嘶……好像有点印象,是下油锅的那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身上好像也没带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啊?除了书就是水和腌鱼,家里也没个传家宝啥的让我带着。”荀清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就在周仓的怀疑度直线攀升,眼看马上就要命令手下将荀清绑起来带回山寨严加审问,他灵机一动,急切地大声说道:“我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你们尝尝这些腌制的鱼干,我父亲应该给你们带过这些食物!”
荀清就在刚才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有时候若是新鲜的鱼不够提供,每家每户就会用腌制好的鱼干代替,这其中占比最多的自然就是荀清家腌制的鱼干。虽然那时候的荀清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
他从行囊里的木盒子内拿出一片鱼干,为表示这其中没有下毒,荀清将鱼干撕成两半,一半自己吃掉,另一半递给了周仓,用眼神示意让他尝尝看。
周仓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半片鱼干,等到荀清全部吞下他那半份鱼干且身体没出现什么异常之后,他才将鱼干放进嘴里,慢慢地嚼了几下。
随着那半片不大的鱼干在他嘴里被咬碎,周仓的瞳孔逐渐放大,一股熟悉的味道在他的味蕾里不断翻腾,那是帮助他度过无数次饥寒交迫的味道,那是他在黄巾残兵被剿灭之后每个夜晚都会深深怀念的味道,时隔多年当他再次品尝到这个味道时,周仓竟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瞬间就泪流满面。
“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啊!”转眼间,周仓已经哭成了泪人,几个手下连忙跑过来搀扶着周仓,将他带到一旁稳定情绪。裴元绍见大哥反应如此激烈,知晓了眼前这位被他当成女人想要带回去当压寨夫人的少年就是当初资助他们粮食的清水村村长荀靖的儿子,换言之,是他们救命恩人的儿子。
“噗通”,裴元绍跪下了,伴随着一阵阵“噗通”的声音,原本气势汹汹包围住荀清的山贼们此刻全部跪倒在地。裴元绍惊慌失措地说道:“之前我们的所作所为多有得罪,希望荀公子莫要责怪。若是公子一定要讨个说法,那小的愿意以死谢罪。”说着他就要用腰间的佩刀抹自己的脖子,好在荀清及时制止住他。
“你们都起来。”荀清扶起裴元绍,环顾一圈对着在场的山贼说道:“你们虽然想要把我带回去当压寨夫人,但并没有使用强制的手段,而是征询了我的意见,所以我原谅你们。其次,若是日后你们又饿肚子了,也可以像从前一样找我的父亲,只要你们将这句话记在心中,“盗亦有道,劫富济贫”,绝不能让双手沾上无辜者的鲜血。”
“是,这是自然。若非生处乱世,谁又愿意落草为寇,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但既然我们已经走不了回头路,就至少不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死守住内心的这最后一道防线,我也是一直这么告诫我这些弟兄们的。”周仓的激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双手作揖躬身向荀清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随后他邀请荀清道:“公子是要去颍川吧?如若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到我们的寨子里吃个饭,休息一晚再走?”
荀清见天色已近黄昏,群山间仿佛披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金色,于是欣然接受了周仓的邀请,跟着他来到藏身于群山之中的山寨,几个守寨门的手下看到是周仓回来了,立马升起寨门迎接。
周仓的山寨虽然不大,但却显得井然有序。走进寨门,是一片空地,这里是周仓以及裴元绍操练手下的地方,此时因为他们两人都才从外面回来,操场不免有些冷清,不过却又有几只宝可梦在操场上追逐打闹,为这里增添几分活力。
“土狼犬、小拳石、穿山鼠……都是很常见的宝可梦。”荀清在心里默默想着。
操场的正前方是山寨的议事堂,寨子里的大小事务都会在那里处理;左边坐落着伙房,荀清即将要在这里接受他们的款待;右边则是山贼们睡觉休息的地方。
……
傍晚,荀清、周仓、裴元绍以及其他几位身处要职的山贼坐在餐桌前,品尝着伙夫精心准备的菜肴。
“这是……”荀清看着餐桌上的腌制鱼干怔怔出神,不禁询问道。
周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恍然失笑道:“我试着让伙夫还原那记忆中的味道,但是无论如何尝试,都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荀清闻言夹起一片鱼干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不过确实如周仓所说,虽然乍一感觉和父亲做的鱼干的味道如出一辙,咀嚼之后鱼干的咸味刺激着味蕾,令人胃口大开,但还是有一丝怎么也说不出来的微妙区别。
“是什么呢?”荀清躺在客房的榻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周仓的伙夫做的鱼干究竟和父亲所做的有何区别,但很快他的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变得沉重,精神也无法集中,最终不敌上下眼皮打架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在一阵热火朝天的操练声中逐渐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