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吧，朕封你为大将军，赏万金。”
楚麟按照赵宣的口吻说话，有些磕磕绊绊。
沉寂一忽儿，沈梁狂笑。
“哈哈，我生是大武人，死是大武魂。你们云国人休想让我投降。”
楚麟继续劝解：“朝廷腐败，古剑门肆意妄为，你留在这样的国家有何前途？楚逸甚至还想罢你兵权，为他们拼死有价值吗？”
“休得胡言，我从来不是为朝廷拼命。我为的是大武百姓，为了江城百万民众。”
或许，这是大武末期很多人的心态。
朝廷不靠谱，那么就不再为朝廷效命，只是为了百姓。
楚麟深吸一口气，说：“朕发誓，只要你投降，入城后不杀一人。”
这次沈梁沉寂许久，惨然笑道：“他们任何人可以投降，我绝不可以。”
他随后杀向北方，那里是云国主力军。
接下来大战三天三夜，沈梁击杀数名炼神大圆满，最后被紧急赶来的三大地仙镇压。
死前最后一眼，楚麟与他对视。
眼睛里释然，解脱，不甘……
他确实应该不甘，但凡朝廷有点作为，他都能守住大武北方，重挫云国的计划。
可惜没有如果，这就是真实的历史进程。
楚麟心里堵得慌。
突然有些想沈梁了，不知道那小子在何处晃悠，一直找不到。
沈梁死后，云国大军无可阻挡，以绝对碾压之势践踏大武江山。
楚麟随军督战，每一日都要看到大量让他触目惊心的场面。
云国军队所过之处，无数大武人跪地投降。
刑场上鲜血染透，脑袋堆积成山。
百姓妻离子散，城内断壁残垣。
甚至有城池全城死防，结果被流火门地仙以法术灭城，惨烈异常。
很多熟悉面孔接连悲怆惨死，楚麟却不能救下任何人，否则无法让剧情顺利进行下去。
“陛下，我军右翼被不知名军队奇袭，损失惨重。”
楚麟神情恍惚，随口问：“什么军队？”
“暂不清楚，听现场活着的士兵说。人数大概有五千人，全是骑兵，打完就跑，并不久留。”
楚麟双眼瞪大，哭笑不得。
因为那人是他自己。
在沈梁死后，他率领五千北荒铁骑杀入大武。
第一战很完美，杀穿云国军队右翼，杀敌万人。
但是谁能想到，这一战竟是楚麟的巅峰，此后再未有如此辉煌的成果。
“让黎仲看着办吧，别什么事都来烦朕。”
“启禀陛下，司马优聚集二十万人卷土重来，黎将军准备下令围攻。”
“司马优已经被斩杀，我军畅通无阻。”
这些混蛋还把司马优的脑袋呈上来，让楚麟怒火溢满胸膛却不能爆发。
“凌将军已经攻陷浔州，正在朝泉州进发。”
“古剑门大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恭贺尼玛！
每当遇到这种，楚麟能闭嘴就闭嘴，懒得废话。
“启禀陛下，我军两百万人齐聚武都城下，赵间等人临阵不敌，已经逃走。”
“启禀陛下，我军已经攻入武都，正在控制全城。”
楚麟脑袋麻木，但还想得起楚逸。
“进去出口恶气吧！”
楚逸跪在金銮殿外，被冲过去的楚麟好一番蹂躏。
“你T还有脸活着？怎么不去死。”
“来人，把他五马分尸。”
楚逸吓得不断求饶。
正常历史中，楚逸是服毒自尽。
反正他是死了的，现在用什么手段都行。
除了楚逸外，其他但凡有看不顺眼的大武官员，全被拿来五马分尸或者凌迟，使得大武皇宫血腥冲天。
可惜很多人跟着古剑门跑了，没能杀光。
自此以后的剧情逐渐难受起来，因为楚麟的对手变成了自己。
“启禀陛下，楚麟割据龙州自立，无数大武人争相投靠，现在已经聚集百万人。”
“黎将军与凌将军会盟，准备从南北两个方向进攻龙州。”
“大捷，楚麟败退龙城。”
“大武前将军霍鹏战败，十万人被俘。”
看着霍鹏的脑袋，武都的楚麟心里酸楚，悲从中来。
他当初流浪北荒，本来快要死了，但是很快被一伙山匪救下。
楚麟加入其中，并且在半年后混成老大。
他与其他六人结拜为兄弟，这些人都是北荒铁骑的将军，也是后来楚麟军队中的主力战将。
只可惜，他们将一个个死去，而楚麟无能为力。
“启禀陛下，大武右将军冯锐战死。”
“启禀陛下，大武偏将军席梦君战死。”
当看到七妹的尸体，楚麟终于绷不住了。
他虽然没哭，却眼角有泪。
犹记得，七妹是被暗箭射杀，那时候，楚麟还承诺以后让她当大将军。
天下间的巾帼女英雄不少，但楚麟只认同两个人。
一是北荒女王陆飞仪，二是七妹席梦君。
“厚葬了吧！”
接下来，各种捷报连绵不绝，“楚麟”的地盘越来越少。
楚休楚瑾战死，古灵儿战死……
最后一战时，他必须亲临现场，因为前世的赵宣就是如此。
看着城头上自己的憔悴身影，楚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头白发，满脸胡渣，忧郁的眼神仿佛已经死了。
他其实一直是必败的结局，因为云国有流火门撑腰。
“赵宣，你就算今日能赢我，我也绝不会服你。”
城下的楚麟嘴角颤抖，问他：“如果假意投降，日后寻找机会，你愿不愿意？”
“哈哈，大丈夫行走于世间，当对得起自己良心。我是大武皇室最后一人，自当秉承先祖之志。哪怕死，也要死得悲壮，而不是畏畏缩缩。”
一字一句，正是他前世所说，不掺杂分毫。
情绪涌上来，竟至眼含热泪，楚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城上高声大吼：“楚麟，你为何要出山？和陆飞仪在北荒双宿双飞不好吗？有杀生门护佑，谁敢动你？”
这是他前世想过的生活。
若是不出来趟这浑水，他大概率会同陆飞仪在一起，控制北荒潇洒自在。
但是他最后离开了陆飞仪，一步步踏入深渊。
“楚麟”沉默许久，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回答：“因为这里是我家。”
城下的楚麟知道会是这句话，但依然情绪爆发，竟然捂嘴痛哭起来。
就是因为“家”这个字，他不惜重新踏入大武，继而葬送自己。
“我真的需要家吗？是这个家不要我啊！”
楚麟脑袋上有黑雾旋绕，整个世界也似乎出现层层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