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和李方明出发的挺早，却直至天黑才到达首阳，二人望着紧闭的城门相视苦笑。
幸好天还没完全黑，二人又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人家借宿一晚，否则只能在马车上过夜，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们找到一户，李方明跳下马车伸手去敲门。
很快，里面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门外何人呐！”
“过路之人。”李方明道。
门被打开，七旬老者刚开门李方明便退后一步深施一礼道：“我二人途径此地，没进得去城，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方便否。”
“进来吧！”老者头前带路，李方明见刘昊发呆用手肘捅了捅他，刘昊这才回过神来走在前面。
进了院子，刘昊没有跟随老者进屋，而是守在门口，等李方明牵着马车进院，他把门栓插好，二人才前后脚进了屋。也就是对李方明刘昊才能如此，要是换个人来，哪怕这人是徐虎，刘昊也得先进屋，或者站在院子里等徐虎把马栓好，门栓插好，再像个保镖似的跟在自己身后，他才能进屋。
矮桌上，一盏油灯已经被点亮，里面还有小半碗火油，黑烟顺着跳动的火苗直奔屋顶。
房间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破旧的木桩，四方形的小矮桌，和三四把长条形的板凳，墙上挂着一顶草帽，地上摆着一双草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老者脸上看上去有些慈祥的笑，道：“二位小兄弟还没吃饭吧？”
说着，老者出了房间，不大一会便端来两碗稀饭摆到二人面前，随后又去厨房端来一小碟咸菜，满是愧疚道：“太晚了，也没剩下啥，二位小兄弟将就些吧！”
“没事老丈，我们有口粥喝就行。”刘昊露出微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绝顶聪明之人一路上净讨论打这个，吞并那个，出门竟忘记带粮。
此时肚子饿得咕咕叫，李方明搬把椅子放在刘昊身后，又一手拎一个递给老者一把，自己坐在刘昊对面，随后不管不顾端起碗吸溜了一口碗里面的稀粥，又夹起一块像是发黑了的芹菜叶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脸上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接着又不管不顾的再吸溜一大口粥，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再夹起块芹菜叶放进嘴里。
刘昊半蹲下身将长凳往屁股下拽了拽，随后也端起碗往嘴里扒拉稀粥，当夹起一块咸菜放进嘴里时，却发现这玩意又苦又涩，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味，显然并没有李方明脸上写得那么好吃。
是啊！寻常人家谁不是吃的那种一块一块，且微微泛黄的粗盐，怎么可能好吃？甚至有些百姓连粗盐都买不起，能用来招待自己已是莫大的尊重了。
古人民风淳朴果然不是一句空话，想到这刘昊脸上随即也露出满足的表情，但肯定没有李方明那么夸张。老者见二人没有嫌弃，开心的笑了。
“那就好，你们先吃，房子小，您二位就委屈一晚。”说完，老者便要往屋外走。
“老丈，您先等等……”老者诧异的转身，就听刘昊继续道：
“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向您打听点事。”
“有什么就尽管问吧，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老头坐到李方明给他搬的凳子上。
“老丈，咱们陇西一共有几个县啊？都在哪啊？”刘昊问完继续往嘴里扒了饭，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在他这统统不管用。
“咱们陇西原来是四个县，现在只剩下三个，往西走是狄道，如今已改为，武，武始郡。都快二十年了吧？”老者思索着说道。
“至于他们都在哪……”老者想了想，沾了口唾沫在桌子上画出个三角尺。
三角尺中心是个圆，又在尺子上画出一条斜线，不用老者说，刘昊大致明白什么。
老者指着尺子最上面说道：“这就是武始郡。”
又指着那条斜线道：“这是凉与赵的分界，如果你们要去凉州，可以往西南走，过洮水往北，可以避过胡人眼线。”
“哦，多谢老丈，我们不去凉州，只是在初来陇西，谈谈路径，想做点买卖。”刘昊说。
“生意啊！这年月生意可不好做。”老者坦然说道。
“白石山有伙山匪，左右做生意的都得经过他们同意才行。”
“他们经常下山劫掠吗？”李方明问。
“这我倒不清楚，不过他们不劫我们普通百姓，有时还帮衬一把，您二位口中的粮食就是几天前他们派人下山送来的。”老头说。
“他们养了那么多人还有闲暇帮助你？”李方明脑袋像缺根筋似的问，随即反应过来，不帮哪有那么多眼线？而且这样起势时也有民心做基础，不是只有他想气吞山河，等待时机的人一抓一大把。
刘昊和李方明放下碗筷，把想知道的也都摸清楚，老者见他们吃完了，也没什么问题，端着碗筷出了房间，二人又不是第一次抵足而眠，没什么好拘束的，只聊两句便各自进入梦乡。
次日一大早，倒是刘昊这个懒虫先惊了，看着旁边熟睡的李方明，不禁推了推他。
李方明揉着惺忪的双眼问道：“有事吗？”
“你没守夜啊！”刘昊问。
“我为什么要守夜？”李方明诧异的反问。
“你不怕马车被偷了？”刘昊又问，他觉得以李方明的性格肯定会想到这点。
“被偷就走回去呗。”李方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穿鞋下床，走到窗根前朝院子看了一眼，扭过头对刘昊说：“好可惜，没丢。”
说来也奇怪，那些与刘昊同甘苦共患难的人，却两次有人想独吞战马溜走，而自己和李方明住在一位毫不相关的老农家中，没有任何防备情况下，第二天竟安然无恙。
既然已经摸清楚陇西地形，便可以返回襄武县，身上的钱财也没啥用了，都被刘昊赠予老者，其实买完马车也没剩多少，目测下大约有七八十枚的样子。
老头自然是死活不肯收，不过刘昊表示：你要是不肯收的话，那自己只能将丰货钱再倒回掌心，然后扬在你家院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者只能半推半就的收下，对刘昊感激涕零，但他不知道的是，说完刘昊就后悔了，暗道：丢进院子里多带感啊！
果然，自己装逼技术还有待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