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之中王姨娘本就落于下风，更何况叶锦衣搬出了老夫人。
王姨娘惨白着脸看着叶锦衣，而叶锦衣也不紧不慢的坐在凳上。
甚至看到王姨娘和晚云都没心思照顾自个儿，还自顾自的给斟了杯茶。
王姨娘在原地缓了好一阵子，这才开口说道，“大小姐此事老夫人可知道？”
叶锦衣听了这话，当即心下就没了趣味。
王姨娘到底还是如今算不得得势，谈吐气度都比往日算是要差选了。
叶锦衣扯了个笑看着王姨娘，“姨娘觉得呢？”
王姨娘被叶锦衣的反问弄得一怔，但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姨娘觉得如何并不重要，姨娘只是想要个大小姐的回话。”
叶锦衣轻蔑的看着王姨娘笑了，眼眸中尽是不屑，“姨娘……这世间千千万男件事，每一桩每一件你都要问个缘由不成？”
叶锦衣柳眉一挑，“锦衣心中也有不少疑惑，还需姨娘指点一二。”
王姨娘被叶锦衣灼灼的目光照得无处遁形，而听到叶锦衣这番话，则是心中升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王姨娘赶忙推脱道，“如今更深露重了，大小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叶锦衣就这么静静看着王姨娘，她心中想问的，无疑是自个儿母亲的事情。
王姨娘也像是知道一般，故意推脱。
叶锦衣想了一想，并不急于一时，她将盏中一口未饮的茶水一推，起身来到王姨娘跟前。
王姨娘有些慌张，她看着叶锦衣出声说道，“你要做什么？！”
叶锦衣嗤了一声，“姨娘是只有这几分胆子？”
王姨娘脸上有明显硬撑的痕迹，而叶锦衣则是一派云淡风轻。
两人对面着看了一会儿，叶锦衣率先说道，“更深露重，锦衣先回了。”
说完，叶锦衣转身就往门口行去。
而在路过守在门口的晚云身边时，叶锦衣开口说了句，“晚云，你要好生儿照顾姨娘，莫让姨娘再胡思乱想了。”
晚云将方才的话听了个仔细，如今已是知道内情的。
叶锦衣这话不仅是在吩咐，更是在提醒她。
晚云不敢和叶锦衣对视，只好勉强垂着眸子笑了笑，“是……奴婢谨记。”
叶锦衣朝着她笑了笑，又轻轻一拍她肩，“好生儿伺候主子。”
说完这话，叶锦衣才带着白玉扬长而去。
屋里头就剩下了略显呆滞的王姨娘和不知所措的晚云。
还是晚云先反应了过来，她赶紧来到王姨娘身边，“姨娘，您没事儿吧。”
王姨娘明显是刚从回忆中抽离，她看了一眼晚云，沉默了片刻后又摇了摇头，“无碍，你下去吧。”
晚云有些忧心的看向王姨娘，但最终还是听从王姨娘的命令，静静的退到了门外。
王姨娘在门被晚云关上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神色突然狰狞了起来。
她努力的回想着方才叶锦衣若说过的话。
她知道，叶锦衣说的无非就是她母亲的事情，王姨娘想着，程应芙的事情她做得极漂亮，定是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的。
想到这儿，王姨娘才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好了……”
瘫坐在团凳上，王姨娘本想是伸手去斟茶，但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到了叶锦衣方才推开的那杯茶。
王姨娘像是被什么东西震惊到了一般，赶忙将那个茶盏扫到了地上。
外面的晚云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赶忙在外头问道，“姨娘，如何了？！奴婢听到有声音，您没事吧。”
王姨娘惊魂未定的喘着气，但也勉强平复着心情回道，“我没事……你喊几个丫头进来收拾收拾。”
晚云在外头听到王姨娘的吩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王姨娘执意不让她进来，恐怕这事儿就不是十分容易了。
片刻，晚云就领着几个机灵些的小丫头往屋里头进来了。
地上并未有晚云想象的那么狼狈，看着眼前的模样，最多也是碎了一个茶盏。
晚云也不敢多说什么，当即就要小丫头们轻快的把地上的狼藉收拾了。
只是在指挥空余，这才微微抬眸看向王姨娘。
只见王姨娘脸上神色倒还好，只不过额上微微出了些虚汗。
明明是深秋，王姨娘却还是被方才那番动静和猜测让自个儿惊魂未定。
等着小丫头们将碎瓷皆数扫去，又静静向外退去，晚云这才来到王姨娘身边，轻轻开口，“姨娘……奴婢去吩咐人给您备下沐浴的？”
王姨娘这才恍然，伸手摸向额头，只见掌心一层水珠。
王姨娘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轻声说道，“去备下吧。”
晚云见状，也是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门。.
晚云站在房门口，看着自个儿亲手带上的房门，只觉得也轻松了不少。
她转身赶忙往后头吩咐人去了。
不多一会儿，王姨娘便在晚云的伺候下沐浴了。
水汽氤氲在眼前，王姨娘感受着温热带给自个儿的放松感。
她斜斜倚在桶背上，一旁的晚云用手不时试着水温，往里头兑着冷水或热水。
泡了一会儿，王姨娘突然开口说道，“晚云，你说这等安逸的日子，咱们还能再过几日？”
晚云正拿着木勺给王姨娘兑热水，王姨娘的话穿过水气，悠悠落入晚云的耳中。
晚云却被王姨娘这句话惊得手上一哆嗦，将大勺中的热水尽数都往桶中倒了进去。
王姨娘被迅速升起的水温惊得狠狠瞪了晚云一眼，“仔细着手！”
晚云这才发现自个儿闯了祸，赶忙细细往里头加凉水。
边加边说道，“姨娘……奴婢知错。”
好在王姨娘并没有多说什么，瞪了一眼晚云后便作罢。
等着水温如常了，王姨娘这才接着说道，“方才我的话可听清了？”
晚云自知躲不过去，也只好款着笑回道，“是……奴婢听清了。”
王姨娘脸上有些笑意，“那你回一句。”
晚云手中泛起了虚汗，她抿了抿嘴，“奴婢觉着……”
“只要姨娘在，咱们院里头的好日子就没个穷尽。”
晚云勉强把这句话说完，赶忙打量王姨娘的脸色。
见王姨娘的脸色并没有明显的不适，晚云这才略微放心了下来。
王姨娘听到了晚云说的话，若是放在往日，她定是欣喜不过的。
但今日的王姨娘却格外冷静，她知道，晚云的话固然没错。
如今没有了叶铭远宠爱的自个儿，又能在府中再立足多久？
以前只有一个死命纠缠的叶锦衣，如今则是多了一个佛口蛇心的老夫人。
王姨娘倚在桶上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的晚云也不曾敢出声，主仆二人静静的将沐浴洗完，晚云伺候王姨娘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