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和芸枝忍着被强光照着眼睛的不适感觉，想挣扎爬起来向老夫人请安，但终究是腿软站不起来。
她们毕竟都是些为主子做事的下人，无论平日里再如何耀武扬威，若是主子出了事，她们自然也是难逃其咎。
老夫人见多了这种狼狈模样，心里头压根就生不出一丝波澜，“想好了就来同老身说说，若是没想好，你们就在里头仔细想着吧。”
老夫人站在晚云和芸枝面前，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晚云和芸枝跪在那儿，知道自个儿今日是难逃此劫了。
老夫人静静的看着她们两人了一会儿，她没有更多的耐心候着了，开口催促，“王姨娘那边已经认了罪，你们说与不说，只不过是早晚和下场如何的区别了。”
其实王姨娘那边压根就没有认罪，这都是老夫人估计来框晚云和芸枝的。
晚云和芸枝口中说出的话，才是能让王姨娘心甘情愿认罪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夫人相当有自信，她相信从这两个丫头嘴里头，能听到她不曾听到过的事情。
晚云和芸枝再如何，心里头也终究还是对王姨娘有些期待的。
但如今听到了老夫人的话，两人一时不知到底应该如何。
老夫人见晚云和芸枝脸上的神色，突然笑了，她来到这两个丫头跟前，“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芸枝颤颤巍巍的说道，“这……这里是柴房……”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两个丫头，“你们知道上一个被关在这儿的……是谁？她又有怎么样的下场？”
晚云和芸枝心里头乱成一团，压根就来不及多思考老夫人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的摇着脑袋，“奴婢不知。”
老夫人直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晚云和芸枝，“上一回被关在这儿的，是王姨娘身边的李嬷嬷。”
“李嬷嬷是个如何下场，你们不会不知……如今也该落到你们了。”
老夫人像是从未提及之前的事一样，一脸冷漠的看着她们，“让老身看看，你们哪个是一心为主子的……又或者是两个都是？”
“若是如此，你们去了后也能留得个好名声，不至于同王姨娘一道污了姓名。”
老夫人这话说得相当残酷，虽然表面上是在说让她们忠心护主，但其实每字每句都在提醒她们，不要让她们忘了王姨娘到底犯下的是什么样的滔天大罪。
而在外人眼里，她们两个就是王姨娘最大的帮凶。
晚云的手不断颤抖着，但嘴上却并未说出一个字，反而是芸枝嚷道，“老夫人……王姨娘今日之事，奴婢们是真的不知啊！”
老夫人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你们说不知？谁信？是王姨娘信还是家主信？又或者是你们身边的人信？”
芸枝还想说什么，但是晚云却一把拉住了芸枝的手，晚云抬眼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要奴婢们说什么？”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丫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你这丫头倒是听话？”
晚云顿了顿，“做下人的，听主子的话也是应该的。”
听到晚云说了这话，芸枝在旁是相当震惊的。
从晚云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求饶开始，芸枝心里头的波澜就一刻也不曾停下来。
晚云这话很好的取悦了老夫人，老夫人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些，“识趣才有后话。”
晚云又问了一句，“老夫人不妨直言。”
老夫人轻轻一笑，“王姨娘虽然已经认罪，但你们要知道，你们身上的罪行只能你们自个儿来洗，你们有什么想说的，便自个儿说吧。”
老夫人给足了晚云和芸枝时辰，留在原地静静的候着。
而晚云和芸枝既然已经动摇，就没有理由再强撑下去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终于是开了口。
老夫人仔细听完晚云和芸枝说的话，一笑，“老身已经知道了，念在你们还算听话，老身也就留你们一条性命。”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个儿领板子去吧，从今起你们也不再是叶府的家仆了。”
说完这话，老夫人已经达到了自个儿的目的，转身干脆利落的走出了柴房。
而晚云和芸枝则是在原地喘息着，不知自个儿的选择是正确还是错误。
等着老夫人走远了，又有一群婆子抬着板子和长凳走了进来。
晚云和芸枝仿佛现在还能回想起板子落在皮肉上的痛苦。
虽然如今是寒冬腊月，两人却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珠。
叶锦衣看着两人的模样，说了一句，“可是？”
晚云和芸枝这才从回忆中抽离，很是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的说道，“是……”
叶锦衣满意的笑了，接着往下说道，“你们二人如今这副打扮，想必处境也不会像往日那般风光……”
“但你们如今却仍然留在京城中，无牵无挂无依无靠。无非只有一种可能，你们后来又得知王姨娘的故去，你们心中对王姨娘有愧，这才久久不愿离去……可是？”
这是叶锦衣的第三个问题，也是她最后一个问题。
这三个问题已经将晚云和芸枝在王姨娘事发后所行的一切，皆数说了个干净。
随着问题的深入，晚云和芸枝的脸色越来越差。
明明叶锦衣是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同她们有过多的接触。
却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交谈，就能抽丝剥茧，将事情大致还原。
晚云和芸枝心中感叹，“是……”
叶锦衣听到两个丫头的回答，这下子算是把采薇方才同她说的话，前前后后的拼凑了个大致。
她看向晚云和芸枝，“既然如此，我最开始的要求，我想你们也不会不答。”
虽然这句话的语气并不算重，但足以在晚云和芸枝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两人抿着嘴对视一眼，晚云手攥得死紧。ap.
叶锦衣又候着两人了一会儿，晚云开了口，“大小姐，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叶锦衣轻轻一笑，“你们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论心狠手辣我抵不上王姨娘，论老谋深算我也比不上祖母，我能做的，也只有这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了。”叶锦衣嘴角的笑十分温和。
但落在晚云和芸枝眼中，这却是让她们毛骨悚然的微笑。
就像叶锦衣所说的，心狠手辣向来是王姨娘的强项，而老谋深算也足以来形容老夫人。
但叶锦衣却将这两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让王姨娘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这般想着，晚云和芸枝顿时有些腿软了起来。
叶锦衣并不在意两人在自个儿面前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她只是带着笑意看着晚云和芸枝，“想好了就说说吧。”
晚云和芸枝勉强平复好了心里头的心情，“大小姐……我们无非就说了些……王姨娘平日里做过的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叶锦衣笑了，她明显没有想放过这两人的意思。她盈盈走到两人面前，“是什么事？”
晚云一顿，“李嬷嬷一事还有外头有人一事……”
叶锦衣听到晚云这话，面带笑意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并不是我听到的答案。”
芸枝在一旁看着，咬了咬牙，“王姨娘在外头有不少庄子，也仗着叶相对王姨娘的宠爱，收钱干了不少吹枕边风买官卖官的事儿。”
此话一出，在场数人皆是安静了下来。
叶锦衣虽然未曾说话，但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明显了。
她心里头清楚得很，她笑着来到两个丫头的面前，“这才是我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