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滚开！”
“谁敢要你做工？”
“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两张嘴吃饭！我是雇人还是养祖宗啊！”
“……”
一家小酒楼门口。
掌柜打扮的中年男人将眼前的老女人轰走。
他脸上带着嫌弃和不满。
他最开始是看着老女人手脚麻利，收钱又不多，才同意这个老女人来他们店里做工。
哪里想到这老女人竟然还藏了一个两岁的小屁孩儿在后厨？
不知道这俩偷吃了他酒楼多少东西？
老女人眼中满是水光，她不断地哀求和解释：
“掌柜的，我们从来没偷吃，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苦苦哀求。
掌柜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别怪我心狠！这年头吃不饱饭的人多着呢！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老女人年迈，又独自养着一个小孙子。
如果再找不到能赚点儿钱的工作，她和小孙子真得饿死了。
老女人眼泪从她布满了沟壑的脸上流下。
她双膝一屈，朝着地下跪去。
被麻布绑在背后的小男孩儿动了动拳头，眼眶通红。
“婆婆……”
两岁的孩子太小，但是还是能够察觉到四周人冰冷戏谑的眼神以及面前屈辱的感觉。
尽管他分辨不出来，只能感觉到不舒服。
一双手突然稳稳地托住了老女人的手臂，强行将她扶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掌柜的和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没想到。
老女人同样一愣。..
她抬起头，颤颤巍巍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眼睛被这人刺了一下，一下子拘谨地收回了手，谦卑地弓着腰。
这个年代，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一目了然。
“这位少爷，您可别被这个老女人欺骗了！”
“这老女人喜欢倚老卖老！她和她孙子都贪得很！”
掌柜的"好心"提醒丛也。
被掌柜的话说的无地自容的老女人的头都快要垂到了地面上。
她卑微到了尘埃里。
丛也看着这样的婆婆，只觉得干了一碗黄连汁，从喉咙苦到了心底。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婆婆和陈皮过的远比他想象之中更加艰难。
丛也没理会掌柜的话，他逼回眼中的酸涩，露出笑容：
“我初来长沙，打算在长沙定居，家中正缺一个会做饭的人，不知道老婆婆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他看向了婆婆身后背着的小萝卜头上，补充道：“包吃包住，你也可以把你的孙子接过来一起住，一个月五个银元。”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哗然声。
婆婆直接呆住了，压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能发愣地呆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四周的人一看，机会来了，不少人都开始自荐：
“欸，这位少爷，我家婆娘曾经是饭店里给大厨打下手的，那一手烧菜的手艺没得说！我婆娘还正年轻着，您要不看看我家婆娘？”
“这老人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我女儿也可会烧菜了，长得也水灵……”
“……”
丛也笑着朝着周围摆了摆手：
“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人看眼缘，我和这位老婆婆有缘分在。”
众人一听他这话，知道铁定是没有希望了。
老婆婆不敢置信：“真的吗？五个银元太多了，三个就好！三个就好……”
老婆婆慌乱地摆着手，生怕被丛也嫌弃。琇書蛧
丛也摇摇头：“说好了五个银元，就是五个银元。”
他垂下眼帘，眉宇间萦绕着春风拂面一般的和煦暖意：
“说来奇怪，我看婆婆莫名亲切，仿佛我们从前就认识一样……”
婆婆不好意思地摆手：“我这种人哪儿能认识您这么尊贵的人，要是见过，我肯定是忘不了的……”
丛也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回答。
小官抱着他的脖颈，目光小心地落在了老婆婆身后的脑袋上。
婆婆拘谨地看了一眼丛也怀里的小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这位是少爷您的孩子吧？”
丛也看了一眼小官，小官也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弟弟。”
丛也说道。
小官趴在他的肩头。
婆婆立即笑了：“少爷和小少爷长得都好看！”xь.
玉做人似的。
跟他们这些人一看就不一样。
丛也不缺钱，他在长沙市中心挑了一栋小洋房，价格不菲，但是家具一应俱全，搬进去就能住。
小洋房分上下三层。
一楼是大厅、厨房和餐厅。
二楼和三楼都是单独的房间。
小洋房前后自带两个小花园。
后面的花园里还有一个秋千。
月季丛缠绕着小洋房四周的铁制围栏，开出了一整个季节的明媚。
丛也把房间简单地分了一下。
他住在二楼的主卧。
小官住在他的旁边。
他愿意是让陈皮和婆婆也各选一个房间。
没想到他的话却让婆婆大惊失色。
婆婆连房间都不敢选，更别说让她和陈皮单独一间房。
她只是个下人，怎么能这么逾越呢？
她虽然碰上了一个好主子，但是她自己却不能这么做的。
在丛也的再三劝说下，婆婆才勉强答应和陈皮住在二楼尽头那间面积最小的房间里。
丛也叹了一口气，却也无可奈何。
短时间之内，婆婆的观点根本改变不过来。
夜晚，小洋房里亮起了明亮的电灯。
厨房里，婆婆正在大展身手。
为了彰显出自己的价值，她决定今天做一桌大餐。
为了不让自己的孙子惹丛也烦，她让孙子站在厨房门口，不能乱跑。
这毕竟不是他们的家。
丛也牵着小官从法式旋转楼梯上下来。
无论小官未来走哪一条路，丛也都尊重小官自己的选择。
因此，该教小官的知识他丝毫没有落下。
他和小官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一下午。
“吃点儿水果。”
丛也把晶莹剔透的葡萄推到了小官的面前。
小官乖巧地揪着一颗颗葡萄送进嘴里。
丛也笑着看他，突然他察觉到一道明显的视线。
他回望过去。
不远处厨房门口，站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见他看过来，陈皮的脑袋立即吹下去。
他记得婆婆的话，不能惹人讨厌，不然他和婆婆又要被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