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那边出事了?”他咳嗽了声,“湖里搭着戏台子?哪有什么稀奇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邱海顿了下,听着那边把话说完。
“关咱屁事儿啊,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
那边沉默了下,好像是换了个人,随后就看到邱海的态度一瞬间转变。
“大哥...白大哥,你们跟军方的事,有必要让我们真理之眼参活...哦,是大主祭的意思,那没事了。”
邱海挂断电话,脸色难看的扫了一眼身边躺着的几人,然后不耐烦的甩甩手臂。
“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段城站起来,紧接着抻个懒腰,全身劈啪作响,“...呼,感觉还不错,咱们去哪。”
庄妍顺势绕过沙发,与段城站在一起,只是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沉默内敛。
“去看神仙打架呗。”邱海嗤笑着,“估摸着又是什么牛鬼蛇神的,在路边看不顺眼打起来了,这事儿每天都发生,很常见。”
...
远处波光粼粼,泛着冷清的月光,但却无法阻挡水面上的妖异烛火,在红色灯笼的衬托下,几乎浸染了曲箜整个视线,要不是湖面宽广,他都不愿意站的太近。
“这又是谁跟谁打起来了。”他转头问身旁的男人,“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你说生死簿上是不是没有他们的姓名...为啥一直这么跳,但就是不死呢。”
男人面色冷淡,半长的头发束在脑后,随意的绑了个马尾,“我也很好奇。”他耳边白色的发丝在风中舞动,与年轻的面孔有些违和,“但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生死簿,也就不能告诉你准确答案了。”
“那没事。”曲箜笑笑,他就随嘴一问,“那个吕良怎么办,是抓还是杀。”
湖面中央有个怪异的景象,除了吊诡的红灯笼,就剩他了...
显眼的体型与河岸边的垂柳一般,他此时周身正缓缓升腾着绿光,似火似星。但诡异的是...他整个人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不动,似乎被什么束缚住了——脑袋上的奇诡植物,有些悚然的安静。
一朵从未见过的花朵,正在夜色里舞动着枝叶,好像是在空气里找寻着什么。
“我也在等消息。”男人撇了一眼,“我觉得最好还是解决掉,一劳永逸。”
曲箜听了这话却是眉头紧皱,吕良是可以在历史中追溯的人物...毫不夸张的说,后期神话故事里,就有他的身影与点滴介绍。
就是算是现在的历史书与地摊书之中,都模棱两可写过的吕后奇闻,好像都跟吕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他可是延平古国的骁骑大将军,能杀吗。”
延平古国在现今有记录的历史中,往往都是与朔望古都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现在的旻城——其前身沦旻,是当时的一国之君所赐,说来都是无尽的耻辱,竟然还能沿用至今。
“怎么不能杀。”男人呵呵一笑,“延平古国?难道不是个小城吗,妄自称国的教训在史书里没有写?”
曲箜眨眨眼,这跟他从小学习的历史有些出入,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对不上号,但又不是很清楚...
他看了眼男人,最后还是很识趣的不予多问。
“吕良的骁骑大将军怎么来的,我可是比谁都清楚。”他看着呆立不动的吕良,“延平旧地起初就没有姓吕的这号人,还是不久之后天降大星,也就是你们现在所说的流星...那是个契机,但也是灭城的开始。
他忽然转头问曲箜,“史书里是怎么记载的。”
曲箜被突然问起,他也是一愣,半晌之后才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神话时期的末尾就有大星东来,旧地倒戈之词...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那我就不知道了。”男人视线渐冷,“流星带来了恐怖的东西...但在当时,却是不可多得的圣物,与你们的真理之眼有些类似,不过是介于疯癫与失心之间。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曲箜老实回答。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计较的。
什么恐怖的东西,能与教内圣物相比...这怎么听起来不像是褒义词,而且他还带着点瞧不起的意味。
“我叫白铭,你或许只知道我的名字,却不知道我的过往。”白铭挑眉,冷峻的面孔上全是淡漠,“我十四岁参军,从一个喂马的小卒子,渐渐晋升为阵前小都尉...自此以后能统领些人马,算是勉强站稳脚跟...那年我一十有九,你知道我的军功都是哪来的吗。”
曲箜忽然后脊发凉,他还需要猜吗...
白铭对吕良的莫名敌意,很可能就是属于不同阵营的余留,尤其是多年以后,再次重逢时的消杀冷漠,这是无法掩饰的铁证。
“你是...”曲箜一愣,随即想起来什么,“匡正候是你的大元帅?”
历史中有记载,匡正候吴垾领当时国君之命,从朔望古道带兵,进入夫兰后南下,随之长驱杀进延平,不过几日,就获大胜...
但这看似寥寥几笔的记载,似乎里面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透露,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就是事实。”白铭抽了下鼻子,“延平之战的初期,我们伤亡惨重...那颗流星带来的绿火,就是你现在面前看到的那个玩意儿。”
白铭抬起下颌角,视线锁在吕良身上,“他们吞服绿火...身有异变,刀不可入,枪不能敌...不过,他们也在这一刻,把作为人类最后的心智交付了出去,换回了这些看似无坚不摧的力量...但他们有个致命的弱点。”
曲箜嗯了声,安静听着,他很好奇那个弱点是什么。
“天火。”
白铭嘴角一咧,“我这边刚得到消息,可以杀,你那边有问题吗。”
“...大主祭说一切都听您的,我们只是打下手来了。”
“那就好。”
湖面忽有异动,泛起的波纹似乎顿了下,然后就是剧烈的震颤...好像有什么从湖底升了起来,那些嫣红色的灯笼也跟着摇晃,它们慢悠悠的倾斜着巨大笼子,继而却莫名的燃烧了起来。
火色在灯笼上迅速蔓延,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只剩下了灰黑色的残竹。
“怎么回事。”曲箜眯眼看着,“那些骨架怎么在冒绿火,不会是吕良的什么把戏吧。”
残缺的灯笼骨架在黑夜里泛着诡异绿光,但很显然与不能走动的吕良不是一道的。它们缓缓的透出光与火,再之后竟然就没有了动静...
白铭也是盯着前方,但他的视线却与曲箜不同,“小心点那个花朵。”他快速扫了一眼湖面,下面似乎有什么在往上浮动,“他好像是牵引的第一步...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就是开始的关键呗。”曲箜双眼一开一合,灿然的金光在瞳仁里打转,“动手?”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