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疑惑缠绕,甚至已让年轻的僧人忘记了自称贫僧。
然而,张悬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摆手无言。
他是什么境界?
怕是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真若论起境界的划分,他该当是在化劲之内,但他的实力,乃至于炁力却早已超出了这个范畴。
便是张悬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这还算练国术吗?
算,也不算。
只能说奇妙的经历,早已经引导着张悬走上了一条独属于他的武道之路。
而境界,这种用来以条条框框界定进步的东西,对于他似乎已经没有太多什么意义。
但又有着更加重大而深刻的作用,至少他需要知晓下一步怎么走?
如今的张悬,已经算是在阴差阳错之间走上创立自己的法的道路,只他的积累终归还是薄弱了些,一切全靠特殊的机缘和种种的巧合,此刻却是显得有些四不像。
说来可笑的是,一个半步走出自己路的武者,竟然不知晓下一步应该如何去修,如何去走。
他的路似乎走到了尽头了!
国术化劲之后的境界是为抱丹,抱丹坐胯,拿捏周身气血,从而成一颗气血大丹。
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传统国术进入这个境界,真正的命能由己,成为真正的内家拳,可以济血养气,修养性命,从而达到延年益寿,寿达百载的效果。
到了这一境,传统国术成气血大丹;新法成异血,周身换血,渐进非人。
前者,寿达二甲,后者,理论寿元上五百载。
而此刻尴尬的点就在于
他体内的力量本质早已由气血转换成了炁力,气血虽浑厚,但炁才是根本,更不像新法那样会逐渐生出异血,进行换血,抑或是,向各种奇诡的生物转化。
无论是国术亦或是新法的境界,他都已经无从照搬。
他只有一炁!
那下一境该如何?
他没有答案,故,他准备一路前行,去找一找看。
如是,静静的站在进山前的岔路良久,那年轻的道人,终是茫然的望着前路,对着一旁的僧人开口:
“和尚,你说我该何往?”
“何往?”突兀的听到的张悬的提问,正愣神的智能僧呆了许久,方才开口道:
“贫僧不知,若是贫僧,贫僧会回寺庙回佛学院,若是在家的施主当是归家去,只是”
说到这里,智能和尚顿了顿,望向张悬的眸光有了些许微妙,后半句话,并未说出。
但张悬知晓他想要说些什么。
此身名义上的家早就已经没了,那些跟他有血缘的恐怕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而寺庙,他倒还有一个师门道观真武观,只是,师门不也才灭了吗?
在他师傅离山后不久,观内就发生了变故,被人屠杀攻破,也是因此,原身方才会离山逃亡,最后不得不躲进诡异之地中去。
四方茫茫,此刻竟不知何往,这又如何不可悲呢?
就连他自己真正的家,那个熟悉的地球,也不知何时能归去。
心思百转,张悬的心头倒没有太大的惆怅,路再难,他连宝芝林那等地方都活下来了,又有什么能难倒他。
“和尚,你说我师傅曾经嘱托,你师傅让他护持我一二,那么你可晓得我师傅何在?”
“贫僧不知,只知姜真武道长该在北方!据说是为了一件文先生的遗宝。”
“北方吗?”
山风之中,张悬微微的眯起了眼,似是选定了方向如是转身向北。
天赣如今是不能回的,哪里是龙虎天师府的老巢,以他如今的实力也绝应付不得如今坐在天师位的上人。
那便不如北上,去见一见这个迥异于自己印象的诡异国术界,去见一见除却虎鹤双形,咏春之外的新法,看看曾经的拳术,在这个时代又绽放出什么样的光彩。
又有何等玄奇,诡异的变化。
对此,张悬甚是期待。
心境的转变,只在刹那之间完成。
此后,他的炁似乎都随之灵动了几分,运行的速度变快了不少。
如是,张悬心中生出了明悟,他或许无需找寻前路,路就在脚下。
淡淡笑自他的脸上荡漾开,年轻的道人,踏着步,看似极算,却行进极快,向着北方而去,欲往中原,走入人间见众生。
而南大禅寺的佛子,此刻却不知做何想,竟紧紧的跟在了张悬身后,一步一行,保持同一距离,不远不近,却并不离开。
显然是要跟着张悬离去。
直到张悬终于没有忍住,纳闷的问道:
“智能和尚,你不回去上课吗?跟着我为何?”
智能僧闻言,微微见礼却是道:
“师命难违,贫僧得到的任务是为了护持小天师,自当跟随在小天师身旁,如是而已,”
表现的颇为有礼,只是张悬已见得这人的本质,故也无管他如何,只自顾前行。
一道一僧,自顾远去,仅余那残肢断臂留在原地,述说着此地曾经发生的一切。
直到有无形的脚印踏着莲步而来,浓郁的诡韵蔓延而至,附着在尸体上静静的汲取了此地仅剩的血气
良久,那残肢断体也彻底化作飞灰消失于天地之间。
而一个钟天地之灵秀般的美丽少女,就这般自空气之中一点点的浮现,初时身上浓郁的诡韵环绕着,最终却收敛不见就好似一个真正的人类少女般。
却见她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模样,似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望了望远处的新羊城,最终还是一点点的融入空气之中,仅留下一抹精致的玉足,赤脚踏着地,似精灵般,追着张悬远去的方向而去。
而在女子走后良久,老瘸子方才得到消息,珊珊来自。
只这里也已经什么都不曾剩下来。
唯有淡淡的脚印通向远方。
他站在哪里良久,最终似做出了什么决定,转身往城中而去。
但无人知晓,同样在不远处的旧城之中,已经尸横遍野,浓郁的死气在蔓延,还活着的百姓,正在惊恐的奔逃,慌忙的毁灭着家中的镜子等物品,就往城外逃遁,但整座城皆似笼罩在无形的诡韵之中。
他们压根走不出去!
一滩积水化做的镜面之上,与张悬颇类的一张脸此刻正怨毒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