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江率领“宋氏小队”逃离涧谷,身后没响起枪声,令他又感心安又是焦灼。
所幸的是,后无追兵,前无阻拦,他们撤离得很顺利。
一路跑出林涧营地,跑到他们辛苦开垦出来的谷地,宋之江等人放慢脚步。
大家各怀心思地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在田垄,长穗的禾苗碰拂人们的裤与脚。
“爸爸,我们就像丧家犬一样逃跑吗?”宋铁龙愤愤不平,“他们才9个人,我们为何怕他们?何况他们不一定是坏人……”
“铁龙,我知道你心不甘,我也不甘心,大家都不甘心!我们好不容易在隐秘的山林建立家园,难道我想拱手让人?我让大家抛弃所有东西,逃离生活了13年的家园,必然有着不可不逃的原因。迟些我会详细地向大家解释,现在请大家相信我,与我同往新的落脚点。”
宋之江这翻话诚恳而严肃,即便像宋铁龙这般愤愤不平、恋恋不舍的人们也尽量平息内心的不良情绪。
走过田野,宋之江回首惦望,虎目含泪。
那是他率队建立的家园,如今被迫逃离,最痛苦的莫过于他……
“春雨,清点人数,继续赶路,以防他们反悔,追杀我们。”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换一种心境,那无限美好的余晖,或者过于惨淡。
黄春雨边行走边清点人员,确认人数是34名;也就是说,此次遇袭,“宋氏小队”折损9名队员。
大家的忧伤是显而见的。这哀默的忧伤蔓延至夜的尽头……
星光不问赶路人,云月愁肠扮高雅,叹悲凉。
宋之江没有目的地,但他有方向。
他率领队伍往东南方向摸黑赶路,直至深夜,直至柏油路被山野阻挡,他才让大家就地休息,明儿再作打算。
李林、苏宗海被安排守夜,预防那群陌生人的追杀,也预防山里野尸的来袭。
其余人或坐或卧,强作歇息。
霜寒的后半夜,陈蕊被冻醒,起来寻守夜的李林走去。
幽月淡照难褪夜。陈蕊任记忆和感觉走到李林、苏宗海身旁,轻声呼唤。
“李林,哎,李林……”
“陈蕊,你家李林睡着了。”苏宗海轻声说。
“夫人安排他守夜,他怎么可以睡着呢?”
“我让他睡的。”苏宗海解释,“今天大家都很累很害怕,山夜又冷,我猜大家无心睡眠,只因太疲累,不得不休息,半梦半醒的。像你,不就醒了吗?我醒着,让李林迷糊一会。我困了,就叫醒李林。”
“你们自作主张,会被夫人训的。”陈蕊心里担忧,但没摇醒他的丈夫,而是背靠树干坐丈夫身旁,把丈夫搂入怀。“我反正睡不着,代替他守夜好了,夫人知道应该也不会骂我们吧。”
苏宗海不予置评,他沉默一会,从邻树挪移过来,偎靠陈蕊右臂,而陈蕊的左臂拥搂李林。
“陈蕊,今天这事,你怎么看?”苏宗海在陈蕊的耳边低语若蚁。
陈蕊被苏宗海呼出的气息弄得不自在,“什么事?”
“队长不作反抗、不作解释就带着我们逃亡,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逃才奇怪呢!”陈蕊语出惊人,她扭首过来,黑暗中四唇碰触,她慌忙正首回来,“队长英明果断,我们才得以保命。”
苏宗海没想到陈蕊转首“献吻”,但他没当一回事,因为他清楚这是黑暗中的“美丽误会”,且他是个品德端正之人。
“陈蕊,为什么呀?能稍微解释一下吗?我保证不跟其他人说……”
“今天队长说了,迟些他会给大家一个妥善的解释。”
“求你啦!我心急……”苏宗海在陈蕊耳边细细声哀求。
“我们团队应该还有人了解队长带大家逃亡的原因,他们不说话,我不能乱说。”陈蕊还是不肯松口。
“蕊,你说嘛!我也想知道……”
陈蕊怀里的李林突然说话,显然他醒了好一会,悄悄地听陈蕊与苏宗海谈话。
“他们有枪……”陈蕊终是满足丈夫的好奇心,“还是几把枪!就那把冲锋枪,足以迅速杀死我们所有人!他们的近身武器也比我们的近身武器好使。如果不是队长大人当机立断带我们逃跑,我们怕是没命啦。我们应该庆幸有这样决断的队长……”
苏宗海惊问,“他们的武器那么厉害吗?”
陈蕊轻声反问,“他们离我们那么远,从山峰上向我们开枪,打得地面泥烟滚滚,你们说厉不厉害?”
李林和苏宗海被问得无语。
良久,苏宗海低叹,“你年龄比我小,知道的事却比我多。”
“我是从曲日废墟逃亡过来的女孩……”陈蕊哀怨轻叹,感到李林的手抚梳她的发,她的脸颊轻枕他的手掌。
“苏教官,你也困了吧,你休息一下,我和蕊儿负责守夜。”
“好的。”苏宗海挪移回原位,靠树而歇,虽疲倦却难眠。
去夜。山风霜露证失眠。林怪寒鸟乱作鸣。逃亡者,流亡路,再启程。
连续几天,“宋氏小队”跋涉山川、翻山越岭,不辞辛苦,疯狂赶路。
虽然逃亡突然,大家没带任何东西,但有宋铁龙等好手同行,途中不缺食物。
哪怕偶遇丧尸,也是它们倒霉。
宋之江仍然没有任何解释。
逃亡的第五天中午,“宋氏小队”路过一池小山潭,山涧流水极细,且山脚下大片草地不够隐蔽,不适合扎营长居,但停留一两天清洗风尘甚是合适。
宋之江下令在此落脚,明儿赶路。
分男女两批进入山脚小潭清洗身体之后,“宋氏小队”狩猎动物、采集果叶、拾捡柴火,烧烤配野果,没盐没酱只图饱。
“今天,跟大家说说我的故事。”拿着半只野果的宋之江高声讲话,“我依稀记得,小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很大的镇,那镇经常被丧尸袭击,常常有人死亡变为丧尸,但像我们一样,生活照过。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妈带着我逃离那个镇,当时一起逃离的还有好几十人。我们在外流亡三年,走走停停,遇尸葬尸,有人伤亡,但伤亡不大。我10岁那年,我们的营地遭到6个人类的突袭,他们人数比我们少几倍,可是他们的武器一响,我们的人应声就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有30来人吧,他们几分钟的功夫就杀光我们团队的男性,然后糟蹋我们团队的女性,包括我妈妈……”
宋之江说到这里,声调微颤,停顿一会,才接着讲述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