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寨以西三百里的深山老林中,一棵高出附近树木半截的大树上,莫问眯着眼睛嘴里叼着一根草躺在树杈上抖着脚晒着太阳,这个时节的太阳褪去了毒辣变得柔和晒在身上暖烘烘的,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此地离食人山还有三百多里地,身后五十里就是狩猎大队的众人,莫问此行的目的是探路,平日里自己狩猎经常到这个位置,因此这四周有什么样的猎物他一清二楚,因此只需要在树上睡上一觉回去将自己已经熟悉的猎物位置告诉大家即可,之所以不直接告诉众人是不想引起大家的怀疑。
突然,莫问的耳朵动了动,然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向山林的某处,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口中低喃:“不应该啊,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是有人捷足先登了?”莫问决定起身前去查探,他在追踪的是一头变种异虎,这一片都是它的领地,不远处是它经常休息的地方,然而现在这头虎消失了,而且好像消失有一段时间了。
五十里外,六位队长坐在石头上愁眉不展,离开寨子已经五天了,到现在一无所获,“不应该啊,这地界以前我也到过,有不少猛兽,现在却一只也没看到。”
“等等看吧,那小子朝前去了,应该会有所发现,如果天黑前他还没回来,我们就朝前走。”王大皱眉,莫问已经去了半天,按照他对这小子的了解以及卢大师透露的消息,他应该会发现更多。
天上的太阳已经逐渐偏西,缓缓朝着远处的大山落下,金红的阳光映照在大地上将整片森林染红,秋季的大山少雨且干燥,堆积起来的落叶躺上去松软舒适,一群人在林间或躺或坐都没出声只是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石头上的六人,大家都是寨子里狩猎的好手自然也发现了异常,只是队长不开口大家也不问,这是忌讳也是进山的规矩。
欻欻,树林中传来脚步声,六个队长起身警戒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树林里的众人也迅速起身选好位置手持武器戒备起来,树林中传来三声奇怪的鸟叫声,众人才放下武器,树林中也走出一人,正是莫问。他朝着六位队长走去,选了一个背靠石头的位置坐了下来,六人相视一眼也坐了下来,石头正好挡住了树林中众人的视线。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莫问拿起地上的水囊喝了一口。
“别墨迹,说吧。”王大夺过水囊。
“嘿嘿,大伯,别这么小气嘛,不就是喝了一口大婶为您准备的特制药茶吗。”莫问嬉皮笑脸地看着王大,王大则是斜了莫问一眼,“好吧,那我先说好消息,我们可以大胆地前进,前方没有危险。”
“那……坏消息呢?”柳树寨的队长是个急性子,等不了莫问的慢条斯理,急忙开口问道。
莫问正色收起脸上的笑容压低声音“坏消息是,猎物消失了。”
“消失了?”柳树寨的队长差惊讶得差点叫出来,一旁的王大一把压住他的肩膀,他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都消失了,我探查到五六处兽巢,全都是空的。”这次柳树寨的队长没有急着追问而是等待莫问继续往下讲“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被捕杀的痕迹,我查了一下,它们都朝着深处去了。”说到这里莫问皱起眉头,他这次探查得到的信息就这么多,知道了目标的去向但他却无法得知原因,正常来说这些目标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除非是受到驱赶,但这附近也没有比这些目标更凶猛的野兽出没过的痕迹,五六处是他少说的,他一口气去看了十来处,将自己先前熟悉的野兽位置都看了一遍无一例外全都是兽去巢空。
听到莫问的话,队长们陷入了沉默,显然这不符合他们对猎物的了解,王大则是拉着莫问朝树林里走,两人走到一棵大树后面,王大朝着石头方向看了一眼确认五人没有跟过来才面色严肃低声问道:“大伯知道你小子的本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大伯,我发现的情况刚才已经说了,其他的真没发现。”莫问苦着脸,他刚才已经将自己发现的全都说了。
“好吧,那就说说你的猜测吧。”王大脸色稍稍缓和,正当莫问还在组织语言时只听王大继续说到:“别想藏私,我从卢大师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再者你也不想那些叔伯在这深山老林里出事吧。”
“呃,好吧,我就说说我的猜测,不过事先说好,接下来的话只是我的猜测。”见王大点头莫问才继续说到“我怀疑深处有什么东西吸引着那些家伙,前方说不定有莫大的凶险,也有可能是大机缘。”
“嘶!”闻言王大倒吸一口凉气“山神的召唤?”所谓山神的召唤也叫山神庇护,传说山中的活物都是山神的子民,山神见到自己的子民被人类猎杀心生怜悯,于是当有人类进山的时候它就向自己的子民发出召唤,让它们离开危险之地从而躲过猎杀。这个传说莫问自然是听说过的,却是不相信,趋利避害万物本性,野兽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超过人们的认知会在危险来临之前进行规避是很正常的事。
“大伯,按理说我们也算是山神的子民了吧。”莫问的话让王大一愣,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莫问为何这么说,山里人祭拜山神感谢山神的恩赐自然算是山神的子民,愣神的功夫却听莫问继续说到“既然我们是山神的子民,为何山神没有召唤我们?”
“呵呵,好小子,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好了,大伯知道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闻言王大笑了,他明白莫问的意思,而且若是自己将山神庇护说出去肯定会引起队伍的恐慌,这是山里人对山神的敬畏,确切地讲是对未知事物的畏惧。
“老规矩,我在前面探路,你们在后面跟着。”莫问淡然,这是他来的路上就想好的方案,他隐隐感觉森林深处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这自然是不能告诉王大的。
“你……你自己小心,遇到危险就退回来。”王大习惯性地想质疑莫问的实力,只是想到庙里发生的一切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下。
“谢谢大伯关心,我会小心的。”莫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看着消失在树后的身影王大轻笑摇头,不知不觉中这个小辈已经成长起来,不能再以以前的眼光看待他了。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的时间莫问前进了两百里地,四周的树木越来越高大,连绵的山峰逐渐减少,地势开始变得平坦,前方如同一根根巨大的石柱的山峰矗立在绿色的森林之上,从高处往下看隐约能看见一截截巨大的圆形石柱倒在森林之中。莫问站在一座石山之巅,看着远方手指反复掐算,反复确认过后他心中悚然,见石柱便回头,这是山里人代代相传的训诫,进入过前方区域的人要么疯了要么再没回来,久而久之百里宽的地域成了禁地,他知道的进入石柱区还活着回来的就是有卢老一人,每次他想找卢老问食人山的情况卢老都闭口不言,加之寨子里流传的各种关于食人山的传说,莫问对前方这片区域充满好奇,而且股吸引自己的神秘力量越来越强,似乎距离已经不远,一边是未知的危险一边是同样未知的力量,是进还是退莫问陷入了纠结中。
“冷静,冷静”莫问嘴中念着搓着手不停地转圈,脑子飞快运转思考着两全之策,突然,他顿住脚步一拍脑门“对对对,给自己算一卦。”他快速找到块平整的石头,取出龟壳铜钱,将铜钱放入龟壳中摇晃起来,倒出铜钱“凶?这卦不作数,三局两胜。”接着又摇了两卦“哈哈哈!吉!上上大吉。”山巅传出少年疯狂的笑声,接着飞奔下山朝着食人山方向继续前进。
五日后,狩猎队大营,此时的大营中众人忙碌着,脸上都挂着笑容。
“哈哈哈,卢大师果然神机妙算,这次咱们的收获抵得上过去五次。”营地临时仓库六个队长聚在一起看着码成山的兽皮,柳树寨的队长哈哈大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那是那是,不过也多亏了莫师傅留下的标记我们才这么轻松。”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只有王大不做声。
“王大,怎么没看到莫师傅啊?”其中一位队长开口,自从那日过后他们就没见过莫问,这次进山说是狩猎,但跟白捡差不多,众人在王大的带领下沿着莫问留下的标记一路前进,遇到的大多是受伤极重的野兽。
“他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办,或者是卢大师有单独交代过他什么,不必担心他。”王大虽如此说但心里却十分担忧,他知道这位队长并不是真的关心莫问的安危,而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路上看到的事情充满了诡异,这意味着森林中发生了异变,此时众人所处的位置已经可以看见食人山外围的奇异山峰,众人从未如此靠近过食人山,众人的心其实是悬着的。“我们尽快收拾一下退出这里,接下来一段时间,这里怕是要乱了。”闻言众人点头立马分头行动。王大则是看向食人山方向,他知道莫问一定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另一边,莫问背上背临时编织的背篓,背篓里塞满了草药,背篓之上还捆着一大卷兽皮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在森林中穿梭,看上去收获满满,但此时的他面色难看心里骂骂咧咧,他并没有寻到那股吸引他的诡异力量的源头,那玩意似乎在移动而且是朝着食人山内部而去,他一路追踪到了石柱区域边沿,往前一步便是真正的食人山区,最终他只能感受着自己的猎物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