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善一行人回到府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到了府衙门口马尚未立足侍卫就急匆匆过来牵住马缰,刘仁善皱眉翻身下马“发生了什么事?”
牵马的侍卫用眼睛瞟了一眼府衙,立马拱手跪下,哭丧着脸支支吾吾的说到“少主,昨天夜里府里来了位红衣女子,说是您的……祖……祖宗,让您回来之后即刻去见她。”
“在哪里?“刘仁善皱眉,来的肯定不是寻常人,若是寻常女子还声称是自己祖宗肯定会被守卫丢出去,这明显是没打过啊。
“就在堂上。”侍卫低头不敢看自家主人的脸。
“啥!仁善兄,你什么时候有个祖宗了?”这时候李建仁也走了过来,听到侍卫的话惊讶地张大嘴巴。
刘仁善没有搭理李建仁,皱着眉从马上取下长枪攥在手里朝府里走,前脚刚要跨过门槛又收了回来,回到侍卫跟前,将手里的长枪丢给侍卫,这才急匆匆朝大堂走去,李建仁也屁颠颠地跟着进了门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刘仁善来到大堂门口,只见主座上一个红衣女子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手里一把长刀正削着指甲。看到女子的模样刘仁善瞳孔骤然放大,双膝一软跪伏在地“来孙刘仁善叩见天祖!”,若是莫问在此肯定很高兴,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疯批姐姐。
“来孙?天祖?”李建仁看了看堂上的女子,又看了看刘仁善,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滞了,旋即想到了那个传说,双膝一软也跪伏在地高呼“李家弟子叩见老祖!”。李建仁第一次对自己犯贱产生了深深的懊悔,自己咋就这么贱非要跟着刘仁善回这军衙府呢。
对于二人的跪拜,疯批仿佛没听到一般专心致志地修着指甲,半个时辰后才放下长刀,欣赏着自己的指甲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扭头看到跪在门口的二人,拍了拍光洁的额头“起身吧!”
“谢老祖(天祖)!”清脆的声音传来犹如天籁,二人皆是长舒了一口气,磕了三个响头准备起身,这才发现双膝发麻根本起不来了,跪的太久双腿都麻了。
看到二人没有起身,疯批秀眉微皱“怎滴?还要我来扶你们吗?”
“不敢!”二人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传言中这位可是一言不合就要砍狗头的,在巨大的求生欲驱使之下二人腾一下就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这位祖宗。
“哎!那些小东西又传我的恶名了,等有机会我一定去一趟西山砍了他们的狗头。”真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不能说点好的呢,比如她很漂亮,不就是砍了几个狗头吗,当然到了她这境地早就看淡了,说砍狗头也只是习惯使然过过嘴瘾罢了。听到要砍狗头,刚站起来的二人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
“别跪着了,起来吧,进来说话,哦,对了安排一下弄些吃的来,我可是饿了一天了。”看了一眼又跪下的二人,疯批转身回到座位上。
堂外刚跪下的二人彻底放松下来,看来自己的狗头暂时保住了,看这位祖宗的样子往后也不会砍狗头了。为了保住两位公子的狗头,整个府衙一时间鸡飞狗跳。
“仁善,东西准得怎么样了?”酒足饭饱,疯批打着饱嗝倚在椅子上看向跪坐在下方的刘仁善,她对这个后辈今天的表现很满意,就是疏离感太强了。
“回天祖,东西一月前就到了,一直存在库里,明日我带天祖去取。”听到天祖问话,刘仁善立马磕头回话。
“唉!不用那么麻烦,你吩咐手下带我去就行,你还是去忙你的事吧,给我准备一间静室就行。”疯批摆摆手,现在的她与在小镇时的红掌柜判若两人,一副女中豪侠的模样,言行举止都豪气无比。
“是!”刘仁善再次磕头。
“嗯,这次的事,你办得不错,不过不要动不动就砍狗头,这样子是不对的。”
刘仁善一愣,心说咱老刘家砍狗头的作风不是您开的先河吗,咱们这些小辈都是跟您学得啊,您现在又说不对,您这不是自我否定吗,但她是天祖,西山那几个老家伙见了都得磕头,而且实力高深,不管她说什么自己磕头就是了“遵天祖教诲!”
“除了砍狗头,还有扒皮抽筋,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琢磨琢磨,我就不教你了。”
这下刘仁善是彻底愣住了连头都忘了磕,多谢天祖不教之恩呐!天祖,您消失的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难不成都在琢磨这个吗?而跪在一旁李建仁脸色煞白,身体颤抖得跟筛糠一般。
“天祖,最近的事您怎么看?来孙斗胆请天祖指点!”刘仁善又又磕头,赶紧引开话题。
“哼!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只能烟消云散,你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袖手旁观的,至于其他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嗯,那几个小东西终于是想明白了。不说这些了,这件事办好了老祖有赏!”疯批老气横秋,眼中闪烁着光芒。
“多谢天祖恩赐!天祖盛世容颜永世长存!”刘仁善连连磕头,脑门砸在地板上砰砰作响。
“哈哈哈!深得吾心,今后可以多说几遍。”疯批开怀大笑,这个后辈越来越懂事了,做祖的感觉原来这么爽,难怪那些家伙都对高位那么迷恋。若是开山立派自己就是开山始祖,那场景……嘿嘿!突然,心头一怔大骇不已,方才道心差点沉沦,难怪卢前辈说自己道心不稳,稳了稳心神疯批没了兴致,准备挥退刘仁善,扭头才发现如同小透明般跪在角落里的李建仁“啧啧!你李家这次算是走了狗屎运了,不但得了一个好苗子,还结下了一桩大机缘,回去的时候替我带句话给那几个小家伙,让他们对那孩子好点,否则……哪天被砍了狗头都不知道。”实则她是不愿意管这些事的,奈何那孩子与那个小家伙扯上了关系,揉了揉眉心挥挥手“我有些乏了,你们退下吧。”
“谢老祖指点!晚辈一定将老祖的教诲带回家中,老祖盛世容颜永世长存!”李建仁终于找到了磕头的机会,积攒了一晚的头一次性磕完。跟着刘仁善退出大堂时李建仁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那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回想刘家老祖的话,大机缘,对孩子好,有人出手三个关键词串联在一起让李建仁脸色煞白。
“仁善兄,你给分析分析老祖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了求证自己的推断,李建仁扯了扯刘仁善的衣角,刘家的红衣老祖太过恐怖若是自己会错了意,意思传达错误到时候必定狗头不保。
“字面意思,到了天祖这般境界不会与我等打机锋的。”李仁善不加思索给了李建仁一个斜眼。
“天祖说的大机缘你觉得是什么?”李建仁心里踏实了,小侄女他虽然没见过但以老不死们的重视程度接回家中必然当宝一样供着,断不可能让她受了委屈。对于刘仁善的鄙视他直接选择无视,想起大机缘,他心中一阵火热。
“不得了的人,或者是势力。”刘仁善不想跟这个贱人过多纠缠,原本他还需好好谋划一番,但现在有活祖宗坐镇,他的信心更加充足了,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到齐了。
……
大龙城东城门此时已经挤满了人,前方手持兵器的下人与守门的官兵对峙着,
“章少龙,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别拿鸡毛当令箭!”一个骑着马的中年人将手中的长枪指向章少龙。
“呵呵,将军见谅,在下只不过执行大将军的命令罢了,何必为难在下。将军要出城何不去找大将军拿了将令,见了将令在下自然就会让开。”章少龙拱手一礼,对对方的威胁丝毫不在意,三少爷离开的时候专门交代了此事,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哼!你可要想清楚,你不过我刘家一只守门的狗,今天砍了你,你也不过白死!”中年人面露狠色,这个章少龙不过一个新晋的裨将,竟然敢拦路还用大将军来压自己,要知道他们这群人可都是刘家的弟子,即便只是旁系也要比章少龙的身份尊贵不少。
“章将军,在下天龙商号大龙城的姚掌柜,您这堵着城门不让我等通行,耽搁了商号的生意即便是刘家的三少爷恐怕也担不住!”就在年轻人要发怒的时候,一个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朝着章少龙拱了拱手,脸上的倨傲之色比先前的年轻人更甚。
“姚掌柜,在下奉命行事,至于生意上的事您找我家大将军去说,小的做不得主。”章少龙拱拱手,对姚掌柜的威胁丝毫不惧。
“六哥,要不咱冲过去,算下来那刘仁善也不过一小辈,等回了西山……”一个年轻人驱马来到中年人身边,看着章少龙,眼中杀意弥漫。
哗哗!城门口一队队身披黑甲的官兵从两侧出现,在章少龙身后停下,黑色的铁甲和他们手中的兵器在火火光照耀下寒光闪闪。
“呵呵,诸位久等了!看来,我来得还算及时,某仁善在此给各位赔罪了。”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甲士之后刘仁善骑勒马,笑呵呵地朝着众人拱手,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啧啧!人还真多啊,还有不少我刘家子弟,哎!要我说什么好呢?”
“哼!刘仁善!你虽是嫡系,若按辈分论你也不过一小辈,今日竟敢拦我等去路,你意欲何为?”中年人身边的年轻人举起手中的长剑指向刘仁善。
“姚掌柜,你是这大龙城商盟的盟主,你怎么说?”刘仁善并不搭理那个年轻人,目光转向姚掌柜。
“呵呵,三少爷既然知道老夫是大龙城商盟的盟主,那就请开城门放商盟的人出城。”姚掌柜拱了拱手,脸上的倨傲之色并不因为对面是刘仁善而减少半分。
“哦……我明白了。”刘仁善不再搭理前方的众人,而是扭头看向身侧的李建仁“建仁兄啊,你也看到了我也没办法不是?哎!我可是善人呐!”迎上刘仁善的目光李建仁心头一怔,此刻的刘仁善目光冰寒无比,让人浑身发毛。
“众将士听令!随我诛杀匪寇!”刘仁善手中长枪猛然向前一指,一马当先冲入人群。
“杀!”东城门前喊杀声四起,早就做好准备的官兵齐齐冲出将聚集的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刘仁善!你敢!”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增福这个众刘家弟子的领头人目眦欲裂,到了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从一开始刘仁善就对他们下了杀心,还要想再说什么他的胸口已经被刘仁善的长枪贯穿。
“老子有何不敢!”刘仁善长枪挑起刘增福的尸体,朝着前方狠狠一掷,继续朝着人群冲杀。
李建仁骑呆呆地骑在马背上,耳旁传来的兵器撞击声、厮杀声和求饶声,鼻腔传来的刺鼻血腥气以及那道手持长枪一路横扫的身影都在告诉他这是真实的,但根深蒂固的意识却一直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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