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过后,董旻等人押赴市集问斩。
吕布被委以监斩官的职责,这也是王允的意思,如此一来,就彻底断了吕布与董卓的关联,也好牢牢绑在自己的船上。
吕布坦然接下任命,看着下方跪了一地的董氏族人,将竹筒令箭丢下,一个“斩”字出口,数百颗人头齐齐落地。
猩红的血水流淌一地,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大声叫好,叫嚷着死有余辜。
处斩任务完成,吕布命人将尸首拖走,埋于荒郊。
收到吕布复命,王允在新住进的太傅府里大宴百官,庆贺长安城里的董卓党羽彻底伏诛,振兴汉室指日可待。
期间,有人好心提醒王允:“吕布此人反复无常,重利轻义,应多加提防,公不见丁原、董卓之事乎?”
“吕布徒有其勇,然好色之徒不足为惧,老夫只需略施手段,便能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王允轻捋下颌白须,显得自信满满。
丁原和董卓之死,纯属是没脑子,老夫岂会重蹈这样的覆辙!
所以在第二天,就将貂蝉送到了吕布府上。
对于那个时代的权贵来说,纳妾是件再也寻常不过的小事。
妾的地位远不如妻,甚至可以用来买卖和招待客人,但貂蝉有王允的背景,自然另当别论,不是寻常妾室可比。
娘家人有实力,即便作妾,也能高人一等。
当天夜里,吕布在新房与貂蝉大战三百回合,杀得初为人妇的小女子丢盔弃甲,一泻千里。
另一间房里,严芸默默流着眼泪。
“娘亲,你怎么哭了?”
察觉出异样的女儿歪着脑袋,伏在母亲腿上,仰起小脑袋往上一个劲的瞅瞅。
严芸泪而不语,只是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娘亲要是不喜欢爹爹纳妾,我去跟他说,让爹爹过来陪着娘亲。”
女儿想要挣脱,却被严芸搂得更紧。
尽管自己深爱着丈夫,但纳妾之事不是她所能决定得了。
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不仅要在外人面前强颜欢笑,还要装作大肚能容的模样,否则别人就会嚼舌根子,说她善妒,非淑良之妻。
纵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默默忍受。
她告诉女儿,这就是女人的命。
接下来的数日,吕布几乎很少出门,整天沉迷在温柔乡里与貂蝉好不快活。
王允知晓以后,露出老谋深算的得意笑容,天下第一武将又如何,老夫还不是照样手拿把掐。
此后,对吕布的防范也是日渐松懈。
这一日,李肃登门造访,专程来向吕布辞别。
因在诛灭董卓一事中立有不小功劳,朝廷予以他五原郡守的官职。
按照汉朝律令,本地人不得在本土州郡为官。
李肃恰好是五原人,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任并州地方的重要官职,但为了能重振祖上荣光,加上祖上李广乃陇西成纪人,于是也将户籍改到了陇西。
如此一来,顺理成章。
这也是吕布之前在策反李肃时,开出的重要筹码。
得知李肃要走,身为同乡好友的吕布自然出城相送。
两人牵着马绳并排而行,迎面拂来的微风搂住河边细柳,将腰肢轻轻摇晃。
李肃语气感慨:“奉先,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会。”
不知从何时起,这位同乡就已经将自己远远甩在了身后。
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大将军的吧!
李肃这般想着。
吕布笑道:“建功兄,山高路远,也请多加保重。”
“这些时日外界说你沉迷美色,但我知晓,你心中有天地之志,不会甘居王允之下,我也真是有眼如盲,竟被你骗过这么多年……”
李肃吁了口气,似是想将心中郁积倾尽。
兴许是受到李肃的影响,吕布也不由叹了口气:“如果重来一世,相信你也可以……”
他甚至有些开始羡慕上一世的自己,这样就不用整日整日的费心耗神,去跟王允这些远比自己高明的家伙,虚与委蛇勾心斗角。
“啊?什么?”
李肃好似有些没太听清。
吕布摇了摇头,目光侧过:“建功兄,很多事情我本不想去做,奈何身不由己,命运的齿轮推动着我不断向前,知道的太多,小心我将你灭口!”
李肃闻言一僵。
以前他不信吕布会如此杀伐果断,但经过董卓之事后,他已经摸不清这位幼时玩伴的心性,一时间真有些脊背发凉。
“哈哈哈……我与你开玩笑的!”
见到李肃的窘态,吕布大笑起来,一扫心中阴霾,随后将手拍着李肃肩膀,目光眺望起远方,道了声:“建功兄,莫忘儿时之志。”
不教胡马度阴山!
李肃郑重点头,这些年他一直记在心里。
出城一段距离,李肃翻身上了马背,再次向吕布拱手作别,道了声珍重,同在此处等候的十余名侍从护卫,骋马扬尘而去。
望向渐渐远去的身影,吕布羡慕的收回目光。
时日尚早,吕布去了趟军营。
并州军的驻营从城东搬到了城西。
以前在董卓麾下时,为了防范关东诸侯突袭,故而将并州军放在了东边,如今董卓已死,朝廷又怕董卓的残余部众搞事,于是又将并州军调到了西边。
至于如何处置董卓的西凉残部,征讨还是招降,朝廷暂时还没有明确定论。
董卓虽然死了,却仍有女婿牛辅等人盘踞在外,手握重兵,皆非良善之辈,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平定的了。
招降的话,又觉得太便宜了他们,故而朝堂上一直争论不休。
得知吕布到来,魏续等人齐聚帐内。
自打赶走西凉军这群豺狼,并州军的日子明显滋润了不少。
见大伙过的不错,吕布也是高兴。
一番寒暄下来,侯成问出了众人所想:“将军,那一夜我们控制住了整个长安城,您为何不效仿董卓,却要偏居王允这老朽之下。”
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
“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单凭我们的兵马,控制长安只是一时,我们在这里没有任何底蕴,世家大族不会支持我这个出身寒微的边鄙武夫。”
吕布轻微摇头,将这些话埋在心里。
我又何尝不想学曹操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没有世家支持,我在这里连站稳脚跟都很勉强。
如今我能做的,就是坐在赌桌上跟这些世家慢慢博弈,看谁能熬到最后。
尽管这并非我的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