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侄儿的痛苦相比,此时的张济心情颇佳,侧身拱手:“听闻将军近日在搜寻矮小的马匹,正好卑将家中养有一匹,不知能否得将军青睐。”
出行前,吕布答应过要给女儿带回一匹骏马作为礼物,这件事情他一直放在心上。
凉地产出的骏马体型高大不说,脾性也尤为燥烈,吕布担心女儿驯服不了,万一摔下马来,后果则是相当严重,故而想要找寻体型较小且温驯的马儿。
如今听得知张济有这样的小马,吕布大为高兴,让其领来看看。
张济起身抱拳,出帐去唤侄儿。
张绣此时已经回来,木楞愣的杵在原地走神。
见到侄儿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张济不由关心问起:“佑维,你怎么跟丢了魂一样?”
张绣回过神来,勉强恢复几分状态,微微摇头:“叔父,我没事。”
“没事就好,速去将青玉骢牵来。”
张济当即吩咐。
“青玉骢不是您最喜欢的马吗,如今也要献给吕布?”
张绣的语气显然大为不满。
张济赶紧让侄儿噤声,这样的牢骚话可不能乱讲。
青玉骢身材矮小,肤色如江上烟青,观赏性极佳,却无实质性作用,如今吕布寻马不得,用此来巴结讨好,正是最佳时机。
事实也正如张济所料想的这般,凭借邹钰与青玉骢得到的宠爱,事后他也从受制于李傕的校尉,一跃升迁为扬威中郎将,并且代替李傕镇守陇西。
这使得李傕对其深恨不已。
离开武威郡时,吕布有意带上了新收的义子马超,说是要留在身边好生教导,使之成为国家栋梁。
此举的用意马腾一清二楚,自己手中掌控了武威、北地、安定三郡的兵马,吕布有所担忧实属正常,故而想用儿子作为质子,好让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马腾早已没了谋乱的心思,一心只想着光耀祖上门楣,对此也是欣然接受。
马超本人更是高兴异常,以后终于不用再听父亲的日常啰嗦了。
李傕、郭汜等凉州将领纷纷上前与吕布道别。
唯有张绣怔怔出神望向队伍里的车驾,心情复杂至极,若是叔父娶来过门,以后好歹还能时常看见,此番若是跟着吕布走了,此生恐怕再不复见!
万一以后吕布对她不好,她又无人可依……
念及此处,张绣骑马赶来吕布面前,拱手抱拳的大声请求:“小子不才,也愿追随将军左右!”
吕布未作答复,目光狐疑地看向张济。
张济对此同样是一脸发懵,他膝下无子,平日里最喜这个侄儿,更是将其当做接班人在培养。
如今张绣居然主动弃离,这令他心中尤为酸楚,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跟在吕布身边,说不定将来会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这样一想,张济心中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将军若是不嫌卑将侄儿愚笨,就请收下他吧,做个马前卒就行。”
张济抱拳弯腰,将身子躬得很低。
看在张济的面子上,吕布收下了张绣,使其与马超共同担任军中司马。
随后,队伍离开武威,进驻到汉阳。
郡守金旋以及城内姜、赵等家,纷纷设宴为吕布饯别。
吕布举杯感激了众人的鼎力相助,同时也允诺姜、赵两家一定会为他们在朝堂上争取一席之地。
酒宴散去,吕布将姜虎拉到一边。
征战数月,将士和百姓都盼望着能休养生息,吕布也如约兑现之前的承诺,将飞熊军留在凉州休养,让他们与家人团聚。
除此之外吕布还特意叮嘱姜虎:“除了本将军的手令,任何人来都不得交出兵符。”
姜虎点头,表示明白。
此时的他早已完全折服于吕布。
此间事了,次日在金旋、姜虎等人的目送中,吕布挥手作别,随后翻身上马,率军渐行渐远。
吕布平叛成功的消息传回长安,引起喝彩连连,天子百官俱是大为喜悦。
其中最高兴的,当属太傅王允。
在吕布离开的这几个月时间里,王允独木难支,在朝堂上与关中世家苦苦斡旋,手中权力几乎被蚕食殆尽,仅剩太傅之名。
如今吕布得胜归来,王允便知道,逆风翻盘的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早早的将消息散播出去,动员城中所有百姓前去迎接,他要让吕布的威望如日中天。
而自己作为英雄的老丈人,名声也一样会跟着水涨船高。
吕布回到长安,已是来年初春。
沿途的枯树枝头重生出新的绿芽,桃花盛开朵朵,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
由于没有天子的诏令,军队入不得进驻城池,吕布便将狼骑安排在了城外的并州营地,只带数十骑回城。
进入长安城内,被王允动员过的百姓们早早候在街道两旁,汇聚成两条望不见尽头的长河。
此刻望见吕布骑马入城,百姓们大声欢呼起来,热情的模样让吕布都有些感到吃惊。
好在他很快定下心来,逐一与百姓们挥手回应。
跟在身旁的马超等人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壮大场面,震惊之余,也是兴奋的可劲挥手。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在有心人的带动下,百姓们挥动起手臂,呼声震天。
城中的权贵们则是站在自家阁楼上,冷眼观看着下方一切。
人群之中,一个戴有青纹面具的文士也在远远看着这里,口中喃喃自语:吕布,你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回到自家府邸,望见吕布归来,看门仆人急忙跑入府内,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禀报给了主母严芸:“夫人,将军回来了!”
此时的堂内,小铃铛还在拉着母亲的手,一个劲的追问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好久好久了。
而母亲的回答,似乎永远都是等等,再等等。
此刻听得仆人禀报,趁着母亲愣神之际,小姑娘立马撒开了手,欢喜雀跃的往门口跑去。
“玲儿,你慢些,别摔着!”
望见女儿飞也似得跑走,严芸赶忙放下手中针线,口中呼唤着女儿慢些,可她脚下步子却也同样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