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七七八八跪倒诸多请命大臣,刘协不好直接偏袒,转而询问吕布:“吕卿,你有何话要说?”
吕布从座位起身出列,朗声陈述起来。
“陛下,司徒公之言纯属断章取义,是他的孙儿及赵元、第五蒙等人践毁良田在先,又鞭笞老迈佃农,我那义子看不过去,才过去劝谏。
不想淳于休欺人太甚,喝令恶仆动手,我那义子不得已才出手略施惩戒。
至于杖打县尉许忠,纯属是此人枉顾事实,败坏朝廷风气,不施惩戒难以平民愤。
除此之外,还有南军中郎将淳于琼,在职期间酗酒,越权干预地方事务,于民间造成极其恶劣影响,臣恳请罢免许忠、淳于琼的官职,以昭天下。”
吕布振振有声。
听完这番长篇大论,百官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错愕,没想到这个莽夫的嘴皮子竟然变得这么利索。
“吕布,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
淳于嘉吹胡子瞪眼,表现得痛心疾首:“我孙儿说,他根本没有毁坏良田,纯粹是你强行安上的罪名,还将他们屈打成招!”
这也是他想出来的对策,不管吕布说什么,他都抵死不认。
吕布笑了:“司徒公,你怕是老糊涂了!当时有那么多百姓在场,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淳于嘉不认账,当即否了:“那些百姓受你恐吓,即使出面作证,也是受你指使!”
一句话就堵死了吕布的所有人证。
吕布也是愕然,遇上这样不要脸的老混子,还真是束手无策。
见吕布找不出话来反驳,淳于嘉进而说道:“陛下,老臣也有人证。”
“谁人可以作证?”刘协目光看来。
“陛下,臣家幼子当时在场,可以作证。”太仆卿赵歧起身出列。
“臣之子也在当场。”
奉车都尉第五巡跟着起身。
“臣家的孩子也在,当时看得真真切切……”
一众党羽瞅准时机,跟着出来帮腔,试图坐实吕布罪名,让他再也无法翻身。
看着这些言之凿凿的官员,吕布给气笑了,当时哪有这么多人,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此时,吕布脑海里忽地灵光一闪,想起昨夜与顾雍等人的交谈,当即与天子说道:“陛下,庐江郡守遣校尉丁猛来朝拜陛下,当时他也在场,陛下召来一问便知。”
听到这话,帮腔官员的神情变得有些慌张。
可这根本难不倒淳于琼这样的朝堂老手,稍作思量,就又给吕布扣上一项罪名:“吕布,你居然暗中勾结地方大员,究竟是何居心!想颠覆我汉室江山吗?”
墙头草们一听这口风,在此附和起来:“对对对,陛下,朝廷重臣与地方官员勾结,这可是重罪,陛下绝不可姑息养奸!”
对于众官员的攀咬,吕布冷笑讥讽:“合着全天下的官吏都是奸臣、佞臣,偏就朝堂诸公忠心不二?”
众人脸色涨红,叱骂吕布侮辱他们的清白。
淳于嘉更是起身以死相逼:“陛下若不给老臣个公道,老臣今日就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说罢,就要以头撞柱。
刘协赶紧命人将其拦下,当朝司徒要是撞死在了殿上,这对他君主的名声会造成严重影响。
但若就此处置吕布,那更不可能,他现在手上仅有两枚棋子,吕布还是最重要的那枚。
思虑一番过后,刘协看似公正的说了起来:“诸卿,你们双方各执一言,皆有道理,朕当时不在场,难以辨明此事真假……这样吧,此事就交由廷尉府去查办,到时候一定给诸位卿家一个满意答复!”
廷尉卿挚尹起身,接下这个指派。
经过上次行刺事件,为了不被灭族,挚尹已经完全站在小皇帝这边,而吕布又是小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不管查到的结果如何,最后必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意识到这点的淳于嘉急了:“陛下,这……”
刘协摆手打断,蕴含深意的反问:“怎么,司徒公是不相信朕,还是不相信廷尉的能力?”
淳于嘉愣了一下,看向这个有些陌生的少年天子,喉咙艰难蠕动两下,最后伏首叩拜:“臣不敢。”
淳于嘉选择了服软,其党羽自然无话可说。
所有人心里清楚,看似公平的处理方式,实际上是吕布赢了。
散朝以后,刘协把吕布叫来后宫。
皇宫里的地形,吕布早已轻车熟路,进殿以后拱手行礼。
刘协摆了摆手,随后命人搬来两个箩筐,指着里面堆满的奏折,沉下脸与吕布说道:“你看看这些奏折,全是弹劾你的,吕卿,你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朕也很难办的!”
在没有拿回实权以前,他这个皇帝也不好当。
夹杂在双方之中,可谓相当难受。
“臣下次注意。”
吕布点了点头,表示听从皇帝安排,又道:“不过臣今日朝堂所言,皆为事实,望陛下明鉴。”
“朕当然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很多时候朕也有朕的难处。”
刘协深感无奈的说着:“实在不行,你就称病告假几日,这段时间朕被朝堂公卿吵得头都大了……”
对此,吕布很是坦然:“臣忠于陛下,不怕他们嚼舌根子。”
你倒是不怕,可害苦的是朕啊……刘协心里发苦,可这话又不能明说,怕寒了吕布的心。
朝堂事件谈论结束,吕布向小皇帝躬身抱拳:“陛下,臣还有件事,想请陛下恩准。”
“什么事?”
小皇帝狐疑询问。
吕布则将昨日李儒之计托出。
关中世家子弟颇多,整日里游手好闲,倚仗家世背景为非作歹,地方官吏不敢惩治,以至于在民间屡屡生祸,带来诸多负面影响,有损朝廷声誉。
“故而臣请求把他们收入军营,独立整编,授与兵法韬略,一来可以有所束缚,不让他们到处生事,二来也能锻炼筋骨,习得杀敌本领,以后好为朝廷效力。”
刘协听完眼神一亮。
用儿子来反制老子,这倒是个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