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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入的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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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灵魂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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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一直以来从不相信鬼神,我却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我真的死了! 飘荡在树梢之间的,只是我飘渺不定的灵魂! 我想擦掉眼角的泪水,抬起手,再也却找不到自己那实实在在的身躯。 我真的是死了!只剩下来传说中的灵魂,在半空中飘荡着,不愿意离去。 一阵和煦的暖风缓缓吹来,是的,我应该回自己的家里去了吧。 暴露在阳光下,就会云消雾散 可透过暗黑的夜幕,分明见到你在我的梦里哭泣 肉体凡胎早被化作了尘烟 这不灭的魂灵总是在你的身边游弋 作为曾经的爱人 就让我护卫在你的身旁,融入你灿烂的生命里 哪怕就如那曼珠沙华,花不见叶叶不见花 只愿化作你身边的空气,每时每刻,感受你轻柔的呼吸 这是当年为我们那个临时乐队故作深沉写下的几句歌词,虽然只记得这几句了,可对当时那撕心裂肺、如诉如泣的演唱和旋律,却久久不能忘怀。 那时候,相亲相爱的初恋已离我而去,临别前她是这样告诉我的: “亮子,我知道你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况且你本身条件不错,帅气又有才华,大学里喜欢你的女生一定不少。在我回来之前,我给你自由,你可以跟别的女生谈恋爱,只是不能跟别人发生关系。就三年,我就回来了。” “我等你,不就是三年的时间吗?我耐得住寂寞。” 她不跟我说她这是要去干什么,只是让我等着她回来。 不管我说什么,怎么挽留,她始终都不肯松口。 我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这个条件,期待着三年之后最终和她团聚,再抱得美人归。 耐得住寂寞,终究才会有所收获。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实际上也是这么做的。 回校之后,因为文艺晚会的需要,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经过周末一天一夜的苦熬,给乐队写下了那首后来在校园里流行一时的歌曲《灵魂》。 那时正处于大三的第一个学期,因为以前学习上的散漫,我居然在上期期末时挂了一科。 初恋的离去,更让我如同真正失恋一般,寂寞,孤独,无助。总是一个人躲在见不到熟人的地方,更无法向人诉说内心的苦闷。 我几乎每天都要去图书馆里面坐上一个小时,主要是抓紧复习挂了科的结构力学课。 很久没能在球场和舞场上见到我的身影,这个时候,江若春翩翩寻来。 这个美丽的小同乡是我大二接待新生的时候认识的,她身材修长,长得娇俏甜美,活波可爱。在当时普遍娇小的女生当中,可谓是鹤立鸡群。 可奇怪的是,她就像一条漏网之鱼般,逃过了在高中时代无数登徒子男生的竞相追逐,居然没有过任何的恋爱经历,就飘然而至,来到了我们这所二流的大学校园里。 这在我们这帮把中学时期各种美女都谈论品评一遍的乐队成员眼里,简直就是奇迹一般的存在,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那天,我就像她家里的兄长一样,不但帮着她把行李搬进她的宿舍里,还熟练地帮着她铺好床,挂了蚊帐。最后干脆好事做到底,又带着她去转了附近几个熟悉的小卖部,教她如何用以后可能剩余的饭菜票,去换取所需的生活用品或是零食。 她认识我的高中同学艾武,正因为这种关系吧,我对她是极尽可能的处处照顾,她也对我格外亲近。 有一段时间,我们总是相约着一起去图书馆看书,连每次回家的时候,也尽量地叫上她,就像对我自己的妹妹一样。 她跟我讲,早在县城里就听说过我,当然,还有我和初恋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自然也随着各种各样的传说,飘然进了她的记忆当中。 自然而然,初恋离开县城的事情,也很快被她知晓。 一开始是我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想念心上人,忽略了一直照顾着的这个女同乡。 后来她总是到我的宿舍或者是图书馆里找到郁郁寡欢的我,陪着我去草坪上走一走散散心,或者是约上几个她的室友骑车去外面过上一次野炊,找个山坡弹着吉他撒个野纵情歌唱。 最爱唱的那首歌是《外面的世界》,坐在高处,望着远方,无限深情的若有所思: 天空中虽然下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直到我愿意再次进入球场去打球,重新走入校园舞厅里跟各种各样的姑娘们跳舞嬉戏。她好像才算完成了任务一般,跟我若即若离着,远远地观望着我的一举一动。 室友们都说我不知好歹,放着眼前这个唾手可得的俏佳人美娇娘,不去享受人间至乐,简直就是浪费资源,暴殄天物!却像个苦行僧一般的,过着不食人间烟火,不近女色的日子。 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些日子里,我的心里总是只顾着思念远方的初恋情人,也就容不下别的姑娘,无法接受其他的感情入侵。 就这样,直到我毕了业,分配工作回了家乡,江若春还是同我保持着书信来往。甚至回家的时候,也会找到我,一起去逛逛街,吃一顿麻辣烫,摆谈一下各自的经历。 仅此而已,如果她出现初恋之前的话,我可能还真会爱上这个可爱的江若春。 梦里的故事什么都有,别的都可以没有,就是少不了那些意味深长的男女之情。 不用多想,这一次醒来就是在我爸妈的家里,我刚从午睡中醒来。 父亲正在门外阳光明媚的院子里,给我儿子念着汉语听写英语,是初一英语。 这时候我还没和洪雁见面,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和以前是不是一样的,还会不会跟洪雁在一起? 我的灵魂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躯壳里,我又活过来了! 我从不迷信鬼神,可我这一次清晰的记得,撞车的那一刻,我正在为从与洪雁痛苦的婚姻中挣扎出来而窃喜。 枕边的小灵通响了起来,摸索着拿过来一看,上面的日期是十月六日,显示的名字是蒋晓蓉: “喂,赵欣亮,节日快乐!” “你好,晓蓉,节日快乐!” 晓蓉是我高中时的暗恋对象,去年同学会上才存了她的号码。我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里她会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你在干嘛?放假了也还在忙吗?” “没干嘛?就在家休息,跟儿子一起做作业,你呢?” 我记得确实是一直在跟儿子一起过这个长假,每天都是吃了就睡,起来后就跟儿子一起做作业,翻翻他的课本看看。 “晓溦回来了,马上来我这儿,你要来吗?” 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我也记得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们在哪儿?我在老家,等着,我跟着就赶过来。” “就在解放小区这儿,离你表哥黄卫国铺子不远,望江茶楼。” 蒋晓蓉讲得很清晰,可我的记忆已经不是那么确切了,感觉一路上都是懵懵的。依稀记得,当我匆匆赶去的时候,只是看见了晓溦远远的一个背影。 “我马上过来,先别跟她说我要来。” “好的,那你快点啊。我看见她过来了,你路上注意安全。挂了啊,待会儿见。” 晓蓉柔柔的说着,急急地就挂了电话。我慌慌忙忙的就穿衣起床,略作洗漱梳理,就跟院子里做作业的父亲和儿子说了声要赶去县城里见个朋友,匆匆往门外走去。 “欣亮,路上注意安全,晚上喝酒就别开车回来了。” 父亲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忙答着: “好的,到时候我打家里电话。” 我跟蒋晓蓉是去年同学会上重新见面,才有了联系的,平常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问候而已。当初那种懵懂的情愫早已经湮没在岁月的长河当中,再也找不回当年那种望一眼就会脸红耳赤,想着就会心跳不已,而难以言喻的眷恋。 而这个张晓溦才实实在在是我真正的初恋情人,就是那个允诺着三年之后回来找我的,让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初恋情人! 当初我们的确相爱得很深,可谓是山盟海誓,柔情蜜意,情深意长,缠绵悱恻,刻骨铭心。不说是人尽皆知,也是在亲朋好友当中,在同龄人之间都非常看好的一对。 要是那年我没去省城上学的话,现在做我的妻子就应该是她,也只能是她。 很多时候,我自己都觉得,目前的这个时间段,更应该是我们俩生活在一起,过着平凡而幸福的小日子。 可就在那临毕业的一年,我竟然把她给弄丢了! 很多年以来,我都不愿意再去仔细回顾那段痛苦的日子。以至于脑子里常常会出现错乱的记忆,去否认着当初那些实实在在出现过的爱情。 尽管我时常会梦见那段时间的事情而惊醒。 我真不愿回忆那些想起来让人撕心裂肺的往事,因为在记忆的深处,她让我第一次真真切切体验到来自异性的温柔和爱恋,感受着美好的爱情。 可我总是忘不了,在当初我们相爱的那段美好时光,那种只是因为爱,才在一起的纯粹得透明的相爱。想起来真的会很痛,就如揭去刚好的伤疤一样,很多时候都是叫喊着晓溦的名字从梦里惊醒。 那时候,强子他妈就因为对我一直忘不了自己的初恋,而经常和我大吵大闹的。 我知道放下了才是真正的解脱了,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真心真意地相爱过的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能够放下来的。 当初是因为她背着我,去见了她当年暗恋过的,一个回家探亲的男同学,彻底引发了我的醋意,才决定暂时疏远一下她,故意冷落她一段时间。 就在那我还没回过神的两个月之后,她突然间就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两年的相亲相爱就被我短期粗暴的冷漠破坏殆尽,以至于现在我都还在耿耿于怀。 我的身躯开着二手面包车,激动不已的灵魂仿佛已经飘到了望江茶楼的门口,去觑觎我这十多年来朝思暮想着,却再也没能见到过的,那副美丽的面孔。 “欣亮,小心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临别时父亲的呐喊声像惊雷一样响着,又把我已经出离躯壳的灵魂从远处唤了回来,眼看就快到了。 是啊,我记忆中已经历经了那两次惨烈的车祸,好不容易才得来这次能够亲眼见到张晓溦的机会,别再有闪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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