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县城的时候,东哥让我直接去望江茶楼,他在那儿等我。这让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可这是谈事,也就慨然赴约。
果然,到了以后,蒋氏姐妹和另外两个稍年轻的陌生男女坐在那儿,经介绍,才晓得那两个人是蒋大姐夫家的亲戚,跟时真家也是亲戚。
蒋晓芙已是我们多年的老相识,一身蓝色职业装的蒋晓蓉给我介绍着:
“亮子,这个是我姐大姑子的儿子,徐畅;这个是儿媳妇沐娴,三点水的沐字,娴静的娴;那个时真就是沐娴的亲舅舅。对了,他就是赵欣亮,我同学,新欣集团的老板,徐畅,娴娴,你们就跟放儿一样叫他赵叔吧。说起来都是亲戚朋友的,你林夏舅妈还是赵叔家张二孃的闺蜜呐,也是赵叔的同学。”
“哦,赵叔,你好,那我当时在我舅舅家里一定见过你的,只不过那时候我太小,十来岁吧。张二孃我倒是有印象,她咋没来呢?”
徐畅跟我点了点头喊着“赵叔”,不明究里的沐娴却一见如故地问着张晓溦的消息,东哥反应极快,接口就答着:
“娴娴,你张二孃不方便过来。亮子,娴娴还说以前带过她表弟和强子一起玩过的,你没印象吗?”
“上年纪了,记不得了。林夏在的时候,倒是去过她家几次,应该就遇到过沐娴吧。”
我只能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沐娴却肯定着我的答案:
“就是,赵叔,我记得,那时我舅舅非常佩服你和张二孃的,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们。我小时候还在你那里照过相呐,赵叔。”
“难怪看你面熟哈,原来说起来,都是熟人了。”
我随口说着,却不知道黄卫东叫了这两个人来,要干什么,就问着他:
“东哥,今晚安排了没有?不管咋个安排,我来买单。大姐,你把熊哥也叫来,今晚我陪他好好喝一杯。徐畅,沐娴,一起啊。”
“我舅舅说要下了班才能确定咋个安排的,黄叔,赵叔,到时候再说吧。”
徐畅还在犹豫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说道:
“其实,时真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以前也喝过酒。即使他没空过来,你舅舅熊大哥过来,我们也是朋友聚会啊,沐娴,一起吃饭,好不?”
“那好吧,娴娴,我晚上就陪黄叔赵叔他们喝酒吧,这样你先和舅妈小姨他们打一会儿牌,我现在还要去单位一趟。”
徐畅说完就要走,蒋晓芙忙对着我们招呼着:
“卫东,亮子,娴娴,你们先扳着桩,蓉蓉你帮我打几盘,我去给畅儿拿停车牌过去。”
说完,就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门,沐娴看了看我,跟蒋晓蓉低声的说着话,还是不时的转过头来看我。
打了五六把,蒋大姐就过来了,我赶紧给蒋晓蓉说道:
“你打完这把就让给大姐,过来帮我打,我要去欣远建安一趟。”
晓蓉迷人地点着头对着我笑了笑,我坚持着把这盘牌打完,指了指牌桌的抽屉里说道:
“钱都放那儿了,我去去就回来。”
其实我只是找个借口而已,不想打麻将罢了。这儿离县城新欣远大厦并不远,我走着路,十五分钟就到了。保安不认识我,问我找谁。我干脆亮了一下工作岗位牌,他马上立正敬着礼就放了我进去。
员工们大部分都还是熟人,办公室郭主任把我迎到了贵宾接待室里,又找来当班的负责人覃总,跟我汇报着近期这边的项目情况。由于安置项目是黄卫民一手在抓,这边反而知道的情况很少。小郭端来咖啡,也在一旁汇报近期动态,大概说了半个小时,我就起身又慢慢向望江茶楼走回去。
回到包间里,可能又是大老表手风不顺,见到我就叫道:
“亮子,你快来打,这个蒋晓蓉老是打我的射张,我牌都不咋摸得上手。”
晓蓉看着我笑了一下也说:
“你快来,黄老板差不多都想打我了,气得很哦。”
“他敢嗦?这儿可不是他东哥的地盘,你继续打你的,嘎,大姐。”
我鼓励着晓蓉,蒋大姐也笑道:
“对,蓉蓉,你不准换人哈,我正手顺的。”
“那我去大堂找个地方睡觉,你们慢慢打,一会儿来人了叫我。”
到了大堂,我才想起来,该提醒一下江若春了,就打了她手机:
“春儿,记得四点半出发去接巧巧,要打卡啊,谢谢!”
她可能正在处理事情,只听里面“嗯嗯,好好,晓得了,再见”几个字就挂掉了电话。
问服务员要了一张薄毯子,搭在身上,喝了两口茶,就眯着眼睛养神。感觉应该没多久,被人推了一下,睁眼一看,是蒋晓蓉,就问她:
“没打了啊?”
“你儿媳妇来了,让她在打,免得黄卫东东说西说的。”
她端着自己的茶杯喝着,眼睛却一直都盯着我:
“昨晚春儿在你家里住的吧,她常住到你家里吗?”
“以前晓溦在的时候,经常来我家里蹭饭,喝了酒就在我家住。晓溦不在后,她昨晚是第一次住我家,巧巧拉着她不放。你咋晓得呢?”
我只得实情相告,没必要对她隐瞒什么。她点着头还是直盯着我:
“还算你老实,昨晚我跟她微信聊天聊了好久。你晓得不?她一直都喜欢你,从高中的时候就暗恋你。”
“哦,她告诉你的?”
我其实早就知道这个情况,还是反问了一句。晓蓉摇着头道:
“她讲过自己以前暗恋过一个学长,而且她看你的眼神根本就是欣赏和入迷,你们男的不懂这些。张晓溦也应该晓得春儿是喜欢你的,没跟你提起过吗?”
“嗯,晓溦从不评论外面的女人对我咋样,她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说的也是实情,张晓溦从来就是把我放在第一位的,对付别的女人,她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我根本就不用操那些心。她应该是晓得这些情况的,也用她独特的方式把那些试图接近我的女人们都拒之门外。但她跟江若春的接触很特别,大概让孩子们叫她小姨,也是一种办法吧,提醒她,这个是她这个姐姐的男人。
陈三哥死了之后,她倒是对蒋晓蓉防备得很厉害,这好多时候都让我觉得尴尬。晓蓉也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对我们是敬而远之,始终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可是,当张晓溦不见了之后,她的热情暴涨,对我的关心昭然于外,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招架了。
她见我有些沉闷,主动挑开了话题:
“畅儿和琬怡一直都熟悉,所以我就把她叫来了,不怪我吧?”
“你自家的侄女子,我咋敢怪你呢?”
我笑答着,她也笑了笑,斜瞟了我一眼:
“就是噶,对了,亮子,我弟弟私下里跟我说过琬怡他们的婚事。你看,要不要跟强子说一下,办一个订婚仪式。毕竟他们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我们两家来往起来,也是名正言顺的,你说呢?亮子。”
“这种事啊,晓溦在的话,她一定就是随口答应了,毕竟她是认可了的。这样吧,下次我跟强子通话的时候,给他提提这事。还有一个,你跟琬怡说,他们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商量好。我们再咋个说,也只是他们的长辈,对不对?”
我这话让她马上就点头认可了,随后,她起身进了包间里去看着他们打牌,我则是继续打着盹,也想着如果时真来了,该怎么跟他说那事。
由于晚上有饭局,他们的牌局也提前结束,最终的结果是两个小的赢了两个长辈。琬怡赢了一千六,我让她自己留了六百,剩余的一千给了她姑,只让她把本钱还给我。
黄卫东出来就说,以后再也不跟蒋晓蓉打牌了,每次都打得不顺。蒋大姐捂着嘴笑着和沐娴一起去了吧台。
“今晚就在豪富酒店那边吧,我有他们的贵宾卡,可以打八五折的。琬怡,你去问问沐娴,徐畅那边咋样了?要不要我们过去接他?”
东哥一下子就转到正题上,我跟蒋琬怡点了点头,也对她说:
“如果沐娴他们去接你时叔的话,那是最好的。这也是做事的一个技巧,他们是亲戚,这样很正常。”
“好的,叔,我马上去。”
琬怡答应着,就去了吧台那边。她这一离开,随后的事情才让我觉得是上了黄卫东这家伙的当了。
“老表,我想起来了,那个林夏胖胖的,看起来圆滚滚的。时真我倒是有印象,个子高高的,打排球很厉害,我们上高一的时候,他就去当兵了,跟我们家隔了两条街。那年他当兵是往南方的,正好赶上两山轮战,也算是打过仗的功臣。”
东哥努力地搜索着他脑子里头的信息,对于社会上的各种资源和人际关系的脉络,他集中了他父母的所有优点,所以利用这些特长,他能够在县城的土著商圈里独领风骚,也不是毫无道理的。我对他分析问题的角度也表示赞同:
“是啊,既然是功臣就应该得到重用。不过老时这几年的发展确实让我还是意外,其中肯定名堂深。东哥,你说呢?”
还没等东哥开腔,蒋晓蓉却先印证了我的猜测:
“这个深的名堂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亮子。虽说我只是社区的一个小干部,可时真的事情还是晓得一些的,我们也算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吧。他再婚的老婆家背景较深,老丈人是省城的老干部,虽说退居二线了,但毕竟影响在那儿的,这你懂。”
“难怪了,亮子,这样看来,你现在更是离不开蒋晓蓉了,赶紧巴结她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虽说是玩笑话,黄卫东这厮显然把天平倾斜在那边了,应该是投身到蒋晓蓉的阵营里去了。他接下来的两句话更是让我手足无措:
“我晓得你跟张晓溦的感情深厚,不过呢,她已经不见这么久了。按照她的病情,能够生存的几率真的太小了。老蒋一直对你是一往情深的,大家都看得出来,你自己也能感觉得。巧巧也能接受她,依我看,不如就捅破着窗户纸,我觉得你们真的合适,兄弟,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