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满目的人骨器具。
出现在了一个香火旺盛的寺庙之中。
多少有些荒谬了。
更讽刺的是，为了遮盖这些白骨渗人的表象。
居然还在上面镀了一层金箔，因而被商贾官员们奉为灵物。
地狱笑话是吧。
“这些就是普度众生的高僧。”
内心将金佛寺上下所有的僧人都挖苦了一遍，他就此失去了对这座寺庙的最后一丝念想。
眼前的罪行已经昭然于世。
寺内的每一个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搞不好妖物就在这些僧人当中。
可是仅凭这些还不足以揪出藏在暗中的妖物。
他需要搞清楚这一切的起因经过才能想好对策。
忽然间，一阵血腥味飘入了他的鼻尖。
引得他看向了血腥味的来源之地。
那是角落处堆放的残破尸骸。
有了。
只要这些尸体最后的死亡地点是这间屋子，那他就有办法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随即他取出了招魂唢呐。
“招魂术。”
唢呐的旋律奏响，四周汇聚了无形的阴气。
冥冥之中，与这些尸骸建立了某种神秘的联系。
紧接着，一道虚幻的鬼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是一个身着黄色僧袍的僧人。
但是，并没有头。
“无头僧？”
本以为能招来一个提供情报的鬼魂，没想到却是这样奇怪的模样。
可总比没有好。
“我想知道这座寺庙发生了什么。”
他朝着无头僧的方向缓缓开口。
过了许久，没有动静。
场面仿佛陷入了沉默。
难道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渊的眼中充满了困惑，接着又开口询问道。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不能说。”
这次总算得到了回应。
无头僧那沧桑的声音宛如即将枯死的老树。
即使看不到长相，也能听出这是一位老者。
但是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属实让他有些无奈。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拯救这座寺庙的人。
对方多少有些不识好歹。
既然如此，就由不得他施展强硬的手段了。
滋滋。
左手掌心间不断跃动着闪烁的雷光，见到这一幕的无头僧本能的退后了数步。
雷，是天然克制魂魄的。
面对着这样深入灵魂的威压，他不相信对方不妥协。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现在，你愿意说了吗？”
“你会死的。”
无头僧的语气很低沉，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
会死？
他还真不怕。
于是他抛出了一个重量级的消息，用来打破对方的顾虑。
“我看到了大雄宝殿里发生的事。”
“你都知道了？”
从此刻开始无头僧彻底失去了淡定，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惊诧。
丝毫没有预料到楚渊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显然，这已经触及了某些秘密的边缘。
只差最后一层等待捅破的窗纸。
“这座寺庙，有妖。”
分明是轻飘飘的话语，却宛如重锤砸在了无头僧的心口。
若不是没有头，恐怕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那些被掩埋的真相，终究还是要重现天日。
虚幻的鬼影止不住的颤抖着，彷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如此激烈的情绪波动，自然引起了楚渊的注意。
他出手稳住了对方的魂魄，以免亡魂原地化为厉鬼。
一番折腾后，才消停下来。
从无头僧的口中，他得知了另一个震撼的消息。
“我是金佛寺的主持。”
啊？
你老人家是主持？
那为什么会混的这么惨。
不对。
记忆中的画面交错着浮现。
他分明记得昨晚在大雄宝殿内，有一位看上去像是住持的老僧。
“我看到......”
“那是我的师弟。”
一声果断的回答打断了他想要提出的疑问。
无头僧的语气十分的哀叹，似乎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事情要从那一天说起......”
......
金佛寺。
虽说名为金佛寺，其实寺内只有一尊铜佛。
就连这尊并不稀罕的铜制佛像，都是花了数十年才建造而成。
由此可见寺内财政有多吃紧。
因此长年累月下来，连同住持和寺监在内的僧人满打满算不过数十人。
即使是这样，主持仍然无偿为前来祈愿的布衣百姓焚香祝祷。
除了一些必要的花销，并不主动收取香火钱。
虽然在民间的口碑很好，但始终入不了那些达官显贵的法眼。
同一时间其他寺庙都在借着祝祷灵验的传闻大肆敛财，大多赚了个盆满钵满。
在僧人们的眼中，金佛寺则是个另类。
始终秉持着不求钱财只求平安的理念。
浑然一副超脱物外的姿态。
结果可想而知。
长期的入不敷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终金佛寺的运转出了极大的危机。
众人的餐食从白面馒头逐渐削减成了咸菜米粥。
甚至有些寺内的僧人都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主持并未阻拦他们，而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只是常常会在夜半时分独自叹息。
这一幕，恰好被寺监所看到。
寺监是住持的师弟，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深知这个师兄有多慈悲，简直是世间最大的烂好人。
但是只有慈悲是不行的。
金佛寺太小了，小到无人可知。
他必须要想办法将寺庙发扬光大。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金佛寺的窘境，住持自然知道。
可是他同样不想放弃一直以来的坚守。
在他的心里始终认为佛门不能被金钱污染。
不过，他却没法管住身边的人。
尤其是同样身为寺监的师弟。
他发现了师弟的行为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
夜间常常会一人在后院中独自琢磨什么。
这样的异常举动毫无疑问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住持便趁着寺监外出之时暗自进入了他的房间。
房间内十分的整洁。
唯独一件事物格格不入。
那是一座残破不堪的佛像。
主持从未看到过这么古怪的佛像，其材质非金非铜而是手感异常滑腻的皮革。
他从未见过哪种动物会产出这样的皮革。
于是他打算将这座佛像带走，就此结束自家师弟的反常举动。
可是就在他转身之际，却注意了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影。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个世界。
一把锋利的柴刀映入了眼帘，随后他看见了自己飞扬的头颅。
以及，满脸邪气的寺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