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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楼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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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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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子,享其荣,也遭其罪,本就应该,没有什么可抱怨的,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时也,命也。回你自己屋里休息吧,青莲的身份查清之后,我会知会你一声。”季彪说完,用力伸了个懒腰,自顾自走远了。 宋南楼转头往回走,身如困兽,一时间心里涌起不可名状的波涛,努力筑起眼中的堤坝,不使泪水流出来。 ...... “主子,青莲是半个月前,被十三爷的家仆带来的,住在米来大街的顺兴楼,那家仆买通了咱们前院管事的崔明,才进的王府,也是崔明使了钱上下打点,青莲才被安排去侍候宋南楼。”周怀用铜针拨动鎏金兽嘴里的塔子,使其充分燃烧。 “好啊。父王生前严命,各府仆役只能在祭祖当日赶到,他们竟敢提前半个月来布局,这事若说是家仆临时起意,他主子不知情,你能信么?奇怪的是,老十三又是怎么知道,宋南楼被我带回来的?他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刺杀他?而不是我?对于他们来说,刺杀我不更有价值吗?这事不会简单,继续查。”谢文韬那玉碎冰裂般的清冷,从低垂的锦葵紫轻纱罗帐里传来。 “主子说笑了,莫说咱们的内卫,就凭这四个丫头在,任谁也近不了您的身啊!十三爷的事标下一定追查到底。慕容雪已传来消息,生辰纲已按照您的吩咐,平安稳妥地运到了京都,只等内廷监验收了。” “知道了。”罗帐里的声音透出几分慵懒,随后是一片沉寂。 周怀把香炉收拾好,净了手,撩开帘子,把赤金鱼纹舆递了出去。 帘外立刻伸过一只雪肌玉肤的手,把金盆接了过去。 ...... 崇元馆。 江怀恩一袭青色平金雪缎夹袍,头戴幞头,躬身立在御座前,不敢抬头。 按说他随军出征,凯旋而归,不该为女眷生产这样的小事,特意往宫外跑一趟,更何况是落胎这样的不祥之事。 但是他知道,何钺右迁京兆尹,那可是皇上身边的新贵。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边还牵涉到北衙禁军里的,正五品游骑将军蒋汝有,所以这绝不是女眷身孕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两家声望的问题。 江怀恩清楚,皇上看重他的不是医术的精湛,而是对皇权的忠诚,以及在这次权力博弈中所持的态度。 司慕辰发上束着紫金冠,脸上依旧戴着精金面具,右手执笔,立在书案里侧,古朴的寿山石压在泥金笺上,似乎在等待着他如何下笔。 “确是死胎?” “回皇上,确是死胎,且已停胎月余。” “即便是死胎,也不能证明,一定是蒋汝有家暴所致吧?” 这回江怀恩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王甫安。 但后者脸上山冷水深,低眉垂眼,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江怀恩却已经读懂:“皇上疑虑得是,任何指控都得有证据,皇上不如遣宫里的司寝嬷嬷前去查验即可。”看書菈 得,这球是又踢回来了。 司慕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笔走龙蛇。 江怀恩壮着胆子将了皇上一军,此刻只觉得崇元馆里的炭火太足了,冷汗顺着他的后背一直往下淌。 “朕前脚差你去一趟,你人才回来,朕再派人去查你的脚后跟?到底是你办事不力,还是朕喜欢自己打自己的脸?” “臣惶恐,臣不敢。”江怀恩登时跪了下去。 凉州大捷,若没有何钺在荆州筹募粮草,罗英武要想立功,还真是很难。况且杜文渊伏法前在荆州落下的亏空,也多亏何钺多方调停,发展耕织,填补圆满。若不然,他司慕辰纵有天胆,也不敢连续对突厥用兵。 一个是朝廷新贵,一个是心腹“爱将”,此案不难查,难在决断。 “起来吧,你回去写个奏疏,明早递上来。去吧。” “遵旨,微臣告退。” 江怀恩躬身退了出去,王甫安走过去,把外面守着的内侍支走,把门也关了。 “说吧,又有什么事?” “皇上,派去岭南的那名绿奴,折了” “不中用的东西。”司慕辰再也写不下去,猛的把狼毫笔掷在书案上。 洁白的金泥笺上,满是涕泪横流的墨水,把原来写好的字迹,都糊成不堪的一片。 “哎呀,皇上息怒,这多好的墨宝......”王甫安边收拾书案上的奏折,嘴里还不停念叨。 司慕辰也不理他,负手正要离开。 “皇上,奴才还听说一件事。” “什么?”司慕辰不相信他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何府今天这事儿,本是一位称作什么“神医姑娘”给看的诊,说是不用把脉,只看面相,就能看出那腹中胎儿是何状况。” “市井之言,岂可当真,莫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皇上可知道这位“神医姑娘”住在哪里?” “她住在何处,朕不感兴趣。” “她可是顾良府上的座上宾。” “刑部左丞顾良?” “正是他。皇上。” “正四品的官员,府上养个郎中,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好奇,他是怎么跟何钺交好的?” “老奴即刻着人去查。” “嗯,要查。”司慕辰拢起袖子,伸手拨弄着炭炉里的火:“听说蒋汝有喜欢喝花酒?” “是的皇上,他常去醉仙楼。” “当啷”一声,司慕辰扔掉手上的铜铲:“给那里的绿奴传话吧。” 说完,人已经跨出门走了。 “是,皇上。”王甫安赶紧躬身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蒋汝有知道得太多了,不能贬,只能杀。 他因为帮皇上照看联络宫外的绿奴,而升的官,如今死在绿奴的手上,也算公平。 何钺的妹妹虽然解脱了,也落下了寡妇的名声。 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没有绝对的胜利者。 有的,不过是被摆弄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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