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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楼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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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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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宋南楼的仇人是谁?”吴远章说话时,下颚的胡须在不住抖动,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 “当然是......害他家破人亡的人。”谢文韬话说到一半突然发觉不对,赶紧改了口。 “你可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害他家破人亡?” “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还没想明白。” “武安王临终前交给你的那块、被掰断的九龙玉佩,还记得吗?” “我袭爵时,父王说过,太祖皇帝当年把一块九龙玉佩掰成几份,分给凌虚阁的几位功臣。”看書菈 “对,你用了个“分”字,你可知道都分给了谁?” “不知道,我父王没说。” “当年我被流放岭南不久,就染上了严重的疟疾,病得只剩下一口气,是你父王救了我,我病好以后,又送来一份束脩,聘我做了王府西席。十六年来,我孑然一身,早把这王府当做了自己的家。后来哥儿们都大了,有些还考取了功名,按说我早该离开了,是老王爷让我借着给你做义父这个身份,让我在王府里过得体面些。” “义父说哪里话,承蒙您老人家教诲,兄弟们才能考取功名......” “扯远了,说回玉佩,记得你父王曾提起过,太祖皇帝生前,把御用的九龙玉佩掰开分给凌虚阁几位功臣,并下了道密诏,说在他之后的哪一位皇帝做了昏君,将断佩拼在一起,可以调动天下兵马,另立新君。这玉佩就是悬在历代帝王头上的一把剑!景宣帝在位时,因慑于太祖皇帝余威,对此事连问都不敢问,而当今皇上,本就得国不正,从他把宋修睿下狱,牵连周广善一家获罪时(1),就能看出,他并不知道断佩都在谁手上,凡凌虚阁的功臣,他只能一个一个清算。” “这么说,终有一天他也会清算到我头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依您老的意思,我该如何应对?”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宋南楼如今在你手上,他对那位可是恨极了——少年人一时冲动,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若要自保,就要有所为,否则宋南楼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谢文韬低垂着眉眼,细细咀嚼着义父的话,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手上的定窑云水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梨桌上的香茗已经凉透,但谁也没想叫人再添热茶。 “听说路家那位小公子在戒律房使出了沧溟神掌?” “是,我已经让周怀去查了。” “你可知道当年沧溟派的掌门人李义德,为何会在定襄城救驾之后飘然而去?” “父王曾对我提过此事,但具体什么情况,他也讳莫如深。” “不怪老王爷不告诉你,而是当年之事,任谁都难以启齿。”吴远章放下怀里的手炉,往事的阴霾笼罩着他的双眼,挥之不去:“当年太祖皇帝被李掌门救回来以后,身负重伤,一连昏迷了三天三夜,好在李家娘子乃神医门传人,她与随军太医一起,日夜守在太祖榻前请脉奉药研习病况,太祖这才捡回一条命。” “这么说李掌门夫妇对太祖皆有救命之恩!” “坏就坏在这‘救命之恩"。” “噢?此话怎讲?” 吴远章飘忽的眼神,有那么一刻,现出短暂的悲戚愤怒,悄然在烛火的暗影里滑过,轻重高低,断断续续,拿得起却放不下,四下里仿佛伸出无数个手掌,想要抓住那一抹或深或浅的思绪,却无处着力。最终只能遗憾揣在袖管里,犹犹豫豫:“太祖醒来第一眼见到李家娘子,就惊为天人!一时间竟起了不轨之心......” 谢文韬有些讶然的望着吴远章:“这......” “李家娘子不堪其辱,服毒自尽。李掌门悲愤难抑却报仇无望,只得抱着妻子的尸体,连夜逃走......自此以后,再无音讯。就连独步天下的沧溟神掌也一度失传。” 谢文韬的声音像碎了一地的月光,清冽而芬芳:“唉,可惜了。” “这个线索绝对不能断——庭生,我建议你亲自见路公子一面,他既然会使沧溟神掌,便不可能对沧溟门一无所知。” 谢文韬放下添香的铜针,很轻的应了一声:“嗯。一面着人跟着他了,一面也命人去江南查访了。” ...... 接下来几天,宋南楼虽然对季彪所说青莲的身份有所怀疑,但自己被困在王府之中,想查也无从查起,只好整天闷在屋里,或者在院子里研究路启承给的沧溟神掌第七、九式。 一身白衣的男子背对着光,向身前的大树迅速出掌,掌风扫过地上的落叶,像飞舞的蝴蝶,眼看要把半截树干摧倒,他却又突然压低手掌,掌力猛的收了回来,一个闪身,宋南楼就猝不及防对上了谢文韬沉静的眼。 “小王爷。”宋南楼只看了一瞬便低下头,简单地做了个揖。 谢文韬心里却不像宋南楼认为的那样冷静,他甚至被这声问候惊了一下,稳了稳声调才问:“你......” 他突然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 没等他想起来自己来此的目的,宋南楼就口气带了点祈求,说:“小王爷,我想万寿节陪您去京都......我连自己父母埋在哪儿都不知道,我想回去看一眼,望小王爷成全。” 谢文韬在那一瞬想起了太傅说的话,可是他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脱口而出的竟是:“如今这局势,你去京都与送死何异?” 但宋南楼低着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谢文韬有些无奈,几乎不知要从何劝起:“成瑜,‘小不忍则乱大谋",报仇这个事我可以......” 然而宋南楼却突然抬起了头,像一头猛兽的回眸:“小王爷,慎言!” 谢文韬生生撞上这样猛烈的目光,下唇紧咬出一道浅浅的白印:“看来,你对我还不够信任。” 深冬的夕照短暂而华丽,不一会儿,天渐渐黑下来,树影斑驳,衬得白衣男子单薄的身形更显瘦削。 “成瑜,你知道沧溟门吗?” “不知。”宋南楼脱口而出。 “那你这是......”谢庭生目露疑惑,指向石桌上的几页纸。 “路兄所赠,让我练来自保。” “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不知。” 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变故,若没有点戒备心理,反而不正常。 对于宋南楼拒人千里的态度,谢文韬也不以为杵。 “我答应你,带你回京都。”这句话像挂满了蚯蚓的鱼钩,让在饥饿里游弋的鱼奋不顾身。 在谢文韬深深的注视里。 宋南楼更低的弯下腰行礼:“谢小王爷。” “回去歇着吧,沧溟一脉,非一日之功。”谢文韬的声音在低回的风中传来,那料峭的紫色背影,一点点隐在了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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