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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变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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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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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矫健的身影慢慢从前方的一辆被撞瘪的甲壳虫车顶上探出身来,三人惊异地睁大了双眼——眼前出现一只体型比美洲豹还略大的野兽,毛色非常靓丽,黑、白、棕三种颜色相互交织在身上,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花纹,在阳光下闪耀着美丽的光泽。 “呀!”秦覃轻声惊呼,虽然体型大的离谱,但家里养猫的她一眼便认出这赫然是一只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狸花猫! 两个男生虽然没养过猫,认不出它的品种,却也能从外表上判断出来这就是一只放大版的猫咪。 猫是一种可爱的动物,养猫的人免不了因为照顾猫主子而产生各种各样的伤口,但人们依旧乐此不疲。 秦覃家的猫虽然主要是父母在喂养,但也免不了是个猫奴,眼前的猫咪毛色亮滑,外貌漂亮,如果放在之前她恐怕早就忍不住扑上去将其抱在怀里上下其中了。 然而秦覃现在却没有半点想要撸猫的欲望——毕竟等她上去以后就不一定是谁撸谁了。 就在沈天诚和秦覃一动不动看着这只超级大猫的时候,旁边魁梧的身影却庆幸似地拍了拍胸脯:“我还以为是鬼呢,吓死我了,原来只是只猫啊。” 说着他从旁拿起一根形似棍棒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汽车什么部位的金属零件:“没事的,猫而已,吓吓它就跑了。” 看到这大傻个鲁莽地举动,沈天诚心底不停骂着脏话,压低声音说:“阿嚣,别乱动,不要激起它的敌意。” 听到沈天诚的话,大个倒是听话地没再动了,但依旧是满不在乎地说:“诚哥,没事的,只是一只猫而已...” 或许是由于方才张嚣拿起棍棒的动作,或许是受他们说话声音的影响,狸花猫发出呼噜呼噜的警告声。 就在张嚣说话的同时,它从车顶顺着车前挡风玻璃走下来,金属划过玻璃般刺耳噪音响起,在它走至车前盖上方的时候,刚才走过的挡风玻璃如同被金刚钻划过一般,切口平滑的分成几片落在下方! 看看渐渐弓起背部的狸花猫,冷汗从张嚣鬓角流下:“诚哥,我最喜欢小动物了,我觉得要不放过它,咱们先走吧。” 心里咒骂着这个憨批,沈天诚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示意同伴慢慢后退。 “哈~!”狸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哈气声,几人不禁腿脚发软。 面对这只如美洲豹般的狸花猫他们打从心底发怵,三人盯着野兽慢慢后退,所幸的是狸花猫并没有立刻对他们展开攻击,只是弓起身目光冷冽地盯着他们。 随着三人的身影渐渐远离,大猫向他们后退的方向盯了一会儿后,终于一个闪身消失在乱七八糟的汽车残骸中,三人不禁长松了一口气,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看到秦覃没好气地瞪了自己一眼,自知理亏的张嚣双手合十告饶道:“错了,错了,以后绝对听指挥!指哪打哪。” 沈天诚面无表情地指着猛兽消失的方向:“听指挥是吧?你去把它干掉!” 大个子顿时傻眼,支支吾吾的涨红了脸。 沈天诚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去计较:“行了,咱们想想怎么办吧。” 看到师哥师姐们不再生气,张嚣愧疚地挠挠头:“我听你们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秦覃还是有点惊魂未定:“要不,咱们原路返回吧。” 沈天诚看了看天空,夕阳的光辉染红了天空。 他叹了口气:“我们走了这么久才到这里,如果原路返回天黑了可能都找不到住的地方,现在既然有这种奇怪的猫难免没有别的野兽,晚上会更危险的。” “前面就快到头了。”他指了一下前方,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前方下桥的位置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秦覃怯怯地说:“可是那只咪咪拦着路,我们要怎么过去啊?” “这样吧,我一个人先过去,如果安全你们再过来,如果它发动攻击我就跑回来。”沈天诚下定决心说着,弯腰紧了紧鞋带。 还没等秦覃说什么,张嚣瓮声瓮气地开口了:“诚哥,我打头阵。” “不,你不要意气用事。”沈天诚摇摇头。 “我真没逞强,我百米能跑进12秒。”大个子青年拍拍胸脯:“诚哥你还要保护覃姐,相信我吧!” 看着对方自信的表情,沈天诚思考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但是有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跑!” 待看到对方连连点头后,拍了拍他结实的臂膀嘱咐道:“一定要贴边走,遇到危险就赶紧跑,千万小心,兄弟!” 张嚣嘿嘿一笑,捶了捶胸口:“放心,咱可是校队首席大前,强的雅痞!” 说完跑到旁边的车辆翻翻找找看有没有顺手的武器,其它两人见状也帮忙寻找起来。 不一会儿,哈哈大笑声中张嚣从一辆车的后备箱掏出两根崭新的金属棒球棒,走过去递给沈天诚一根后,把手上的金属棒扛在肩上:“我现在无敌了!” 看着他那臭屁的样子,沈天诚没好气地说:“你再大声点,把那只大猫招来。” 笑声戛然而止,张嚣心虚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压低了声音:“那诚哥,我去了。” “等等,热下身。”沈天诚拉住他。 “哦,哦,对。”身为体育系的张嚣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两人就地开始了热身运动。 大约十分钟过去了,在秦覃略带疑惑的视线下两人热身完毕,抹了抹头上的汗。 张嚣昂首挺胸地扛起球棒,靠着桥边阔步向前走去,魁梧的背影在阳光的照耀下生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在身后两人或赞许或欣赏的目光下,勇者的脚步越来越小,背影越来越矮,十几秒后已经从一个即将屠龙的勇者变成准备下洞的摸金校尉,踮起脚鬼鬼祟祟地贴着桥边围栏向前移动着。 秦覃不禁扶额,心中刚升起的一抹敬佩瞬间消失。 她看向身旁的沈天诚,见到他握紧球棒,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同伴认真的模样,少女抿了抿嘴没有没有说话。 随着离刚才大猫出现的位置越来越近,张嚣的心跳也随之越来越快,在安静的环境下自己都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浑身肌肉紧绷着随时准备撤退。 眼看着前方魁梧的背影越走越远,沈天诚高悬的心慢慢放下,终于对方到达了约定好的距离,停下转身朝两人挥了挥手,沈天诚禁不住开心地挥手回应。 “秦覃,该我们了!” 沈天诚目视前方,一手拿着球棒,另一只手握住女孩儿的柔荑:“跟在我后面,遇到危险立刻跑,不要管我!” 少女的手被一股温暖包围,不禁脸上泛起红晕,看着前方认真保护着自己的青年,女孩儿心中感觉甜丝丝的,尽管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但是就十秒,嗯!就开心十秒! 丝毫不知道身后女孩儿的小心思,沈天诚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宅男大学生,从小到大连鱼都没杀过,看到刚才那一幕时,虽然他表面镇定,可恐惧已扎根在他心里!他毫不怀疑只要一秒那只猫锋利的爪子就能像撕纸一样撕碎自己的喉咙! 手心渗出的汗水浸润在球棒的把手上有些打滑,他赶紧在裤子上擦了擦,牵着秦覃尽可能安静地向前慢慢走去。 几百米的路程有惊无险,似乎那只猫已经离开了,沈天诚已经可以看到前方魁梧青年兴奋的笑脸。 正准备松一口气的沈天诚蓦地瞳孔一缩,余光中一道巨大的黑影从附近一辆车后猛然窜出,咆哮着向两人扑来! 已没有时间思考了,他下意识地握紧女生的手往前一甩,伴随着一声娇呼声女生被甩向前方。 几秒以后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汽车撞到一般,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后背接触到混凝土墙面的时候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无法呼吸,钻心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变得逐渐模糊起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秦覃并没有注意到之前发生的一幕,此时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不是安全了吗?为什么我会倒在地上?” 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向原先的位置——那只可怕的大猫正站在那里,而在它前方的沈天诚背靠着墙面坐着,满是鲜血的头低垂着一动不动! 看到这个画面秦覃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遇到危险立刻跑,不要管我!” 沈天诚之前说过的话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片刻后她拼尽全力地撑起身体向着张嚣的方向跑去! 意识渐渐下沉,模糊中看到慢慢逼近的野兽以及转身飞奔的倩影。 “我就要死了吗,真不甘心呐~”他自嘲地笑笑。 “明明是自己事先让女孩儿逃跑的,为什么心口闷闷的,呵~没事装什么英雄,自己不过是个废柴大学生罢了......” “大蠢猫!你冲老娘来啊!老娘的大宝就是老娘亲手送去绝育的,要不要我给你办个豪华套餐啊?!”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娇喝! 沈天诚的心猛地一颤,吃力的微微抬头,只见已经跑出数十米的女生转过身面向大猫,一边大喊着一边用尽全力地将路边的混凝土块砸向狸花猫! 女孩的准度并不高,但架不住她发疯一般不停地将石块砸过来,总有几个砸在狸花猫的脑袋上,狸花猫被砸到后身体一顿,它看了看眼前方一动不动的青年和后方状若疯狂的女孩儿,正在犹豫之时一块小石头恰好砸在它的眼睛上,疼痛让它停止了思考,怒吼一声转身奔向秦覃。 看到它转身的一刹那,秦覃连忙一把松开手里的石头,转身就跑,而身后猛兽的速度却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地拉近双方的距离。 秦覃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向前奔跑着,刚才倒地擦伤的胳膊隐隐作痛,她不敢回头,却隐隐觉得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住自己,也许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扑在地上,跟地面上其他同类一样变成一具尸体...... 感觉自己的双腿越来越飘忽,少女本身并不擅长运动,刚才那一系列动作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自己能撑这么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一阵无力的感觉从腿上传来,她一个趔趄向地面倒去。 倒下的瞬间,恍惚中余光扫到一个魁梧的身影怒吼着迎面从自己的身旁冲出! “卧槽啊!!!”张嚣手臂的肌肉隆起,迸发出平生最大的力量,挥动金属球棒狠狠地砸在迎面而来的狸花猫的脑袋上。 “喵!~”狸花猫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声,饶是脑袋是相当坚硬的部位,这刚猛的一击也让它头破血流,晕乎乎的差点都站不稳。 张嚣趁胜追击又是一棒子抡下,狸花猫却回过神来,敏捷地闪过,弓起身冲着张嚣哈气。 “滚!不然老子打死你!”刚才用尽全力的一击传来的反震力道让自己手臂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恐怕不是这只大猫的对手,刚才那一击只是出其不意,以猫的敏捷程度再想打中可谓难上加难,而自己只要被那切玻璃如同切纸一般的利爪划中,多半就会被开肠破肚了,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狸花猫受了伤会逃跑,给己方三人一条生路。 令人绝望的是狸花猫并没有任何逃跑的迹象,反而发出震耳的咕噜声,脚步不停地逼近手持球棒的青年。 “上,干它!”一声怒吼让张嚣一个激灵,本能地挥出手中的球棒,被狸花猫一扭身躲开。 正在此时,一条同款的金属棒从大猫的身后猛然砸下,落在它的脊背上,似乎传出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狸花猫又发出一声惨叫后勉强跳开,露出身后沈天诚的身影。 所谓趁它病要它命,遭受两次重击的大猫脚步已经有些不稳了,两条金属棒又从不同的方位挥下,这次狸花猫却如困兽一般根本没有躲避,而是挥舞着闪着寒光的利爪袭向两人! 片刻后,张嚣的右腿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流出鲜血,迅速浸润了他的长裤,而沈天诚的手臂更是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也幸亏他刚才用尽所有力气用手臂护住了胸口,不然恐怕这条伤痕就是烙印在他的心脏上了! “咣当!” 球棒从手中脱落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沈天诚甚至连拿起球棒的力气也没有了。而张嚣咬牙尝试了几次站起来都宣告失败,两人望向前方伏倒在地的狸花猫,所有人都祈祷着它已经失去再战之力。 “喵呜~” 往日听起来萌化人心的猫叫声此刻却如死神的低语一般让人绝望,狸花猫晃了晃脑袋又站了起来。 它看着两人低声咆哮着,秦覃这时候也流着泪一步步返身来到两人中间,一手一个抱住两名学弟,三人绝望地等待着前方的死神挥下镰刀。 泪水已经模糊双眼的少女却迟迟没有等到死亡的降临,她用衣袖抹去眼泪,却发现狸花猫已经转身向后走去,它似乎受到了极重的伤,步履蹒跚地慢慢走着,甚至没有再看三人一眼。 “覃姐,扶我一下,我去干掉那个畜生!” 张嚣咬牙低吼着:“它快不行了,不能让它缓过来!” 看了看仿佛已经失去意识的沈天诚,秦覃点了点头,用刚才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吃力地搀扶起张嚣魁梧的身躯,一瘸一拐的走向受伤的野兽。 或许是受伤太重,狸花猫对于后方靠近的两人仿佛浑然未觉,拖着刚才被打断的后腿慢慢向前走着,走过的路面盛开出点点鲜艳的血色花瓣。 走了大概数十米,似乎是撑不住了,它哀鸣着将重伤的躯体蜷缩成一个圈,头埋在里面,只有微微起伏的身体还证明它还活着。 张嚣在秦覃的搀扶下一步步接近已经精疲力竭的大猫,背对着他们的狸花猫没有任何察觉的迹象,随着距离野兽越来越接近,青年怕手里的汗打滑,隔着衣袖握紧手中的金属棒。 “覃姐,你后退。”他怕猛兽的临死反击会让两个人都丧命。 他在赌,赌这只猛兽再没有还手之力——这场赌博,一换一,筹码对等,很公平。 秦覃已是六神无主,在他的坚持下只得松开了手,后退几步,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张嚣终于一步步接近大猫的身旁,他双手举起金属球棒,粗壮的手臂肌肉隆起,只待再近一步就要落下雷霆一击! 少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健硕的背影一步迈出,金属棒却迟迟没有落下,停顿了几秒后,举起球棒的双手竟无力地垂下,而张嚣的背影也一动不动了。 秦覃大惊失色,拼命向他奔去,她以为张嚣是因为受伤太重而失去意识,待她扶住青年后,却发现他是清醒的,只是双眼圆睁怔怔地看着地面。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秦覃不禁愣住了: 视线中这只巨大的狸花猫蜷缩着,形成一个圆圈环绕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布制猫窝,猫窝周围一圈绣着向日葵,显得活泼而温馨,向日葵们则围着五只可爱的狸花猫幼崽! 看着它们,大猫发出呜咽声,用鼻子轻轻地拱了拱小猫们,然后开始温柔地伸出舌头给每只小猫舔舐身体。 待给每只小猫清洁完身体后,它才沉下脑袋,就那样趴下带着无尽的眷恋看着五个可爱的小家伙,直到眼中的光慢慢熄灭。 从始至终,小家伙们都闭着眼一动不动——它们早已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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