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仙狸放下手机往回赶。
刘钊虽然好奇，但毕竟不像丁仙狸这么紧急，自有获知消息的渠道。
重新回到学校，医院门口比先前人更多，也更杂乱了。丁仙狸穿过人群，却发现前面拉开了护栏，通知了唐佳人，才被她接进去。
“外面是怎么回事？”丁仙狸问道。
唐佳人道：“只有两三个亲属才能进来，至于外面那些人，有的是不能进来的亲属，其他的，好像有个副市长的儿子也在这里。”唐佳人点到即止，丁仙狸了然，刨除人多吵闹，最起码学校和医院的重视程度肯定要上升一层，这对于其他学生有利无害。
走进医院，走廊里虽然医务人员不多，但气氛与先前已经截然不同，充满了紧张紧急。
一路走过去，沿途能看到好几个病房都有医生守着，一个护士推着车急匆匆跑过，丁仙狸避开一旁，就看到车直接进了一间病房，并且很快一张病床被医生护士快步推出来，亲属在后面紧跟着，冲向尽头的电梯。
隐约的啜泣声就像打开了担忧的阀门，立刻引起了走廊和病房里星星点点的哭声。
情况怎么突然就这么恶化了？
忧心之间，丁仙狸加快了脚步。唐佳人下楼去接他，病床边无人相陪，一个陌生女人坐在床边，见两人回来，起身走到隔壁病床边坐下。
这一幕看得丁仙狸皱眉，好在并没有什么事，青青的表现还算安好。
丁仙狸心里绷紧了紧赶慢赶赶过来，这时候才算稍微松了口气，打量着病房里的情形。
病房里一共三张床，除了他们，陪床的还有三人，刚刚那个女人看起来有四十多，衣着穿戴不甚精细，这时候陪在女儿床前低头沉默着。另一张病床也是。
大约是一种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灾难什么也做不了的束手无策，房间里很安静。这反而让外面隐约的争吵声清晰起来。
丁仙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佳人道：“是刚出事的学生的父母。”
那吵闹声似乎是夫妻互相指责对方对子女不关心。丁仙狸却想起刚刚打听的事，道：“什么死因知道了吗？”
唐佳人摇头，道：“医生都忙，这一对父母一直在那里吵，那间病房现在都进不去人。”
丁仙狸又问了这几个小时的情况，得知青青在昏睡中有两次有面部表情，做梦迹象，心中顿时一沉。
“你在这看着，我出去打听情况。”丁仙狸丢下一句话出了病房。
那对夫妻还在互相指责争吵，不过医护人员已经来了，都开始收敛。
丁仙狸走过去，见一个散场的人经过，伸手拦下，拿烟奉上，道：“老哥，慢走，打听几句话的事。”
这人大约四十出头，看起来却比丁仙狸焦心疲惫多了，推开烟。丁仙狸顺势放下，道：“我这边是我外甥女，情况一直都还好，老哥也不要太担心了，学校和医院重视起来，很快就会没事的！”
丁仙狸拉两句关系，看一眼那吵架的女人，见她已经回到病房里去，问道：“老哥你知道那家是怎么回事不？”
“我打听了，睡在梦里没声没息的就忽然没了……”男人看了眼丁仙狸，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脚步沉重的绕过他离开。
中年男人身为父亲的无力和担忧在他身上像是一副担子，压得身形佝偻起来。
原地等着男人远远离开，丁仙狸往女人那边走去。
病房里除了那女人，已经空无一人。女人正抱头蹲在墙下，哀哀的哭泣声让人也跟着悲伤起来。丁仙狸回头看一眼，见女人的丈夫正坐在远处，对这里似乎毫无察觉，收敛脚步声走进病房。
病房里都是哭声，女人没有察觉到动静。
病床已经随病人一起转移，房间里空荡荡。丁仙狸找到三张病床的位置，闭上眼睛细细感应，口中默念符咒，随即便发现最里面的病床位置有些不同。些许不一样旁人或许毫无所知，但对丁仙狸这个接触过的人来说，简直是放在面前的证据——这是梦境的味道，跟丁仙狸在梦境感知到的极为相似。两种区别，就像是同一条河里的水，有细微差异，但主要味道是一样的。
果然还是梦境的问题。看来是跟刘钊的心理学理论关系不大。
得到想要的答案，丁仙狸看了眼还在悲伤中的女人，悄然从病房撤离。
梦境里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还无从得知，但显然与梦境有关联可以确定是毫无疑问的。
既然问题跟梦境有关，那就要尽快到梦境里去看看。要说梦境里杀人，最出名的大概来自电影猛鬼街，里面的梦中杀人会在现实世界显露出伤痕，但这是现实世界，丁仙狸不觉得有参考价值，至少眼前的案例不能。
然而去梦中同样困难重重，他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
绕了一圈回到病房，唐佳人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回头看了眼青青，脸色微变，道：“情况怎么样？”
丁仙狸看了她一眼，问道：“青青呢？”
唐佳人眼神闪了一下，道：“刚刚又做梦了。”见丁仙狸脸色变化，低头走进了，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小声道：“隔壁两张床的病人暂时还没引起注意，但是我细心辨认了，确实有细微变化，眼球有活动。”说完看向丁仙狸，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探究。
唐佳人不是傻子，丁仙狸几次要求注意是不是做梦，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丁仙狸也不打算隐瞒，除非丢下这件事不管了，不然总要有个人配合，只是他还不打算完全托出，正好有个现成的挡箭牌。
丁仙狸道：“我上午拜访了一个心理医生，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有趣的理论，跟这个有点关系。”正说着，却见外面一个一群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来，正好是上午见过的两个医生。
医生们带着察诊设备，照样是从最里面开始。丁仙狸先跟庄璜打过招呼，见他落在后面，正要找他问情况，却见他眼神飞快地落在唐佳人身上，道：“唐同学，你朋友情况稳定吧？”
唐佳人点头微笑应了声，看向前面的一群医生，眼神带着疑问。庄璜不等她问出来，边说道：“是三甲医院的专家，有些新情况。”
看他明显的注意力倾向，再想想早上时候还不认识，这会儿却能谈的熟悉，肯定是趁着丁仙狸不在的时候来得勤快。
难怪上午素不相识的还能跟他聊得投入，额外还搭了刘钊的线，都是司马昭之心啊。
他一边腹诽，一边看着唐佳人打听情况。距离有学生莫名“睡过去”，医院里也很快进行了检查，结合几个昏睡的学生，医生们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有零星几个学生出现了昏睡中身体逐步虚弱的迹象，并且这种情况在迅速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