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超凡？”
“力量大是超凡？魔力多是超凡？长生不老，永生不死便是超凡吗？还是说，魂灵从一团松散的物质凝合成具象后便是超凡？97号，你能告诉我，你觉得什么是超凡吗？”
萝莉严肃地站在了坐在地上的艾玖的身前，而即便是如此，萝莉的身高也才刚刚超过艾玖的头顶。
可从她开口的那一刻起，艾玖便再没轻视亦或者嬉笑的念头。
他垂着眼眸，认真思考，许久，说道，
“老师，我觉得我们在探讨这个问题前，首先要弄清楚，所谓的“凡”到底代表着什么，如此，讨论“超凡”才有意义，不然——一切的想法都只是徒有其表的空中楼阁。”
萝莉眨着大大的眼眸，突然用手揉了揉艾玖的头顶，大笑出声：“你这家伙，简直就是天才啊！”
“鉴于你给出了满分答案，所以我就默认你是小天才了哦，思维跟不上的时候再跟我说，我会放慢速度的。”
没给艾玖惊愕的时间，萝莉继续说道：“把手里的书翻到34页，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两个问题我们给出了答案，你当然可以选择相信，因为这是我们千百年来利用官能感知，并用理性思考所得出的结论。”
“但也请记住，永远要保持一颗对所有的所有质疑的心。”
艾玖翻动手中厚重的书本，在看到并理解书本上的文字后，他突然发现这些文字就像是刻入了他的记忆之中，怎么也忘不掉。
这下，艾玖真的发现，菈忒莉给他开的挂好像有点大了。
这份信任的份量实在太大。
“凡，代表的就是当前时代，已知范围内的绝大多数。”
“超凡，便意味着一个生物，一个人，在某一方面的特质，任何特质！在区别于这绝大多数后会得到的称谓。”
……
在讲述完“什么是超凡”，“超凡的意义”，“术式历史与发展”，“世界从何而来”，“有关深渊”等等等等……后，艾玖已经大概从文字与萝莉的讲述中勾勒出了整个世界的轮廓。
哪怕大部分仍处于迷雾中，但最最基础的一切，那些常识与方法论，过往的历史和世界发展至此的道理，艾玖都已经大致明白了。
这弥足珍贵的一切，是艾玖绝不可能从正常的学校与浩如烟海的书籍里快速获取的。
“非常不错哇，97号，我们继续……”
萝莉愉快地哼起歌，躺倒在古书堆积成的小山里，眨着眼正想着下个课时从哪儿开始讲起，可却突然发现手中书籍页面上都变得一片空白，像是被哪个熊孩子肆意涂毁了那样。
于是她脸上遏制不住的笑意逐渐消失，萝莉有些不舍地叹了口气：“看来时间到了，97号，我们要说再见啦。”
她用手指蜷起灰发的末梢，做出了与超越魔女相同的动作，而后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果然教聪明的家伙就是不一样，比教自家那个蠢货快乐多了！”
艾玖将手中尚未读完的书放在背后，整整齐齐地堆叠成了数排相同高度的“书柱”，与萝莉那边一团糟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站起身来，对着萝莉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谢老师七天来的教导。”
“学生，感激不尽。”
萝莉自然是没有避开，她站在原地，抬起下巴哼哼地笑着，叉着腰说道：“不错不错，我教的也很开心啊，要是以后再遇到什么难题，也可以到翡冷翠来和我探讨探讨，我就住在中央最高的那座塔上，一般晚上的时候来，我家学生都会给你开门的。”
艾玖听到熟悉的地名后愣了一下，想到与海雯娜相关的DLC，便连忙问道：“不知该如何称呼老师？”
许久，艾玖也没有等到回答。
他抬起目光。
雾蒙蒙的阳光里，灰发萝莉小脸上的笑容与自信一点一点崩解开来，便化作难言的悲伤和恍然。
她张开五指朝着太阳抓去，那些明光便如流水从握起拳的小手内外淌到了她的眼眸上和灰发里，让她不自觉地垂下了眸。
“斩草也不除根，这种天真心软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当得了重任的啊。”
随着这声叹息的响起，周围的一切如被水稀释的颜料般迅速褪色，艾玖也能感受到他的意识正在快速抽离此处。
而在意识重新坠入黑暗的前一刻，艾玖感到额前传来了一下柔软又温暖的触感。
“叫我智慧魔女就可以啦。”
艾玖陡然睁开双眼，他大口喘着气，温柔却失落的道别声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耳畔。
“——还有，要好好学习啊……”
【你已完成位阶晋升任务！】
【你的仪轨品质提升为“冠冕”！】
【你已晋升为第一位阶·白铁！（点击展开）】
【你获得了特性——要好好学习啊！】
映入眼帘的，并非菈忒莉召见他的纯白空间，也并非那位司辰与古老祭坛。
而是艾玖住下的小旅馆的天花板。
一行行令人心潮澎湃的字幕划过艾玖的眼帘，他却只是凝视着稍显破旧的天花板——凝视着这个世界。
这个已然和先前相比稍显不同的世界。
不是看得更加清楚，听得更加深远那种浮于表面的变化——当然，这些也包括在内。
只是经历过智慧魔女一周教导的艾玖所感受到的，是某种更加本质，或者说，更加玄学的东西。
——这个庞大世界的活力，正在缓缓衰颓，哪怕她依旧在不断向前，向上，也依旧给予了艾玖这种莫名的感觉。
是的，不是用理性思考，也不是通过现象总结，而仅仅是“感受”——艾玖个人的感受，而如今的他也并未忽视这份来自于自己的感受。
但要论这意味着什么，这感觉从何而来，艾玖便又说不清了……他也没指望自己一个区区白铁萌新能躺在床上，花个三秒就顿悟出什么世界的真谛。
将注意力收回，艾玖先点开的是最底部的那条字幕。
【你获得了特性——要好好学习啊！】
【要好好学习啊！：原本还想等着你来我家坐坐的，坐在全世界最大的图书馆里讨论问题可太舒服了，哪里不会查资料就行！但现在应该已经不可能啦。97号，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没给你取个名字有些遗憾，毕竟我取名字可是有一手的呢。所以，97号……
——希望你能一直好好学习，保持思考，直到世界的尽头。
效果：你会比其他人更加擅长学习与思考……很多很多。】
这是来自于智慧魔女的祝福。
如今，艾玖的身上便有两名魔女的祝福buff了——先前的“■■之赐福”已经变更为“超越之赐福”，甚至还升了一级，让原本的20%的获取度提升变成了30%。
哪怕智慧魔女的祝福中并没有明确的数值显现，但艾玖相信“很多很多”所代表的必定是足以让他惊叹的程度。
这是他对自己老师的自信，尽管智慧魔女仅仅当了他一周的老师。
可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东西与重量，可不是能用时间简单解释清楚的。
【你已晋升为第一位阶·白铁！】
【你的各项属性大幅提升。】
【你的魂灵穿过纯白之门——灵魂强度极大幅提升！】
【你选择成为命途者……似乎没发生什么改变。】
【你攀登了命运阶梯——灵魂强度大幅提升！】
【你选择了超越道途，并以“冠冕”品质进行仪轨晋升。】
【你获得了道途专长——自陆地而始】
【自陆地而始：世人皆以为超越自源点中诞生，然而，超越只是想去看看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所以，锻炼出强健的体魄，淬炼出强韧的灵魂，让自己能迅速接受新鲜的事物，都是旅行前的必要准备。
效果：全属性提升200%，魔力恢复速度提升200%，获得的经验值与技能熟练度永久提升100%。】
艾玖头顶冒出了个“？”。
然而，这白值强到离谱的道途专长在艾玖眼中还没停留两秒，便在他变得一团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名词奇怪的全新专长。
可艾玖仔细阅读后，虽然不太明白这技能的意义，但明摆着这是顶头上司专门为他小开了一下。
【自幻梦中始：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探索陆地？买个十来张张地图背下来差不多得了吧，赶快睡一觉，反正梦里啥都有！
效果：在梦界中死亡时受到的灵魂损伤固定减少80%，从梦界中获得的奇迹值，经验值与熟练度提升200%，获得的技能品质提升，梦界生物对你的初始好感增加。】
梦界？
现在的艾玖自然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但老师口中的梦界可是艾法兰世界和六重深渊的交接处，其中产生的狂暴潮汐中一个最小的浪头就能吞没少说一万个艾玖。
他用灵魂进去不是找死？
也许随着时间的变化，梦界也产生了些许改变——那个年代就连超越魔女都还在探索陆地呢。
艾玖认为这个解释十分合理。
【因你的仪轨品质为冠冕，你获得了以下专属专长——】
【无穷大也得有个开头：诚如前面所言，立足于物质世界的躯体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效果：你的身躯与灵魂将随着时间推移，亦或外界压力的驱使，不断自我进化，越来越趋近“完美”。】
【不依赖术式：术式，上可丈量天地，探寻真理，下可用作厮杀，洗菜做饭。除去数学，没有比这更趁手的工具了，但于你来说，术式总归依赖天地，可天地难道时刻都会回应你吗？所以，之后再去依赖吧。
效果：你的所有近战相关天赋极大幅提升。】
显然，这两个专属专长也是顶头上司对他的奖励——或者告诫。
艾玖对知识的理解效率本就不错，在吃了智慧魔女的buff之后，更可以称之为学习超人。
在这种情况下，艾玖不去哐哐学习看书知识，手握成百上千个学来的技能当法爷，难道还要去靠肌肉打架？
顶头上司告诉他——是的。
理由也很简单，白铁菜鸡不配成为法爷。
看了看两个冒着金光的专长，艾玖毫不犹豫选择了顺从顶头上司。
法爷固然好，但是肌肉法爷岂不是更好？
——把敌人全都风筝红温，等近身后再一顿暴揍。
更别说心脏病才好的艾玖对于运动锻炼的热情远比一般人要大得多。
【你获得了超越道途·白铁位阶固有技能——凡杀不死我的】
【凡杀不死我的（+）：放轻松，这只不过是我们超越道途人人都会的普通小技能。
效果：解题失败后的你会更擅长解题，挨揍后的你会更擅长挨揍，训练失败后的你会更擅长训练，一切杀不死你，却能挫败你的，都会使你更加强大！】
你管这叫普通小技能？
而且这技能还能升级？
艾玖觉得菈忒莉对他有些太过青睐了，但一想到整条超越道途一共就他，菈忒莉外加上一个可能的海雯娜，少年便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所以超越这么强，为什么道途里会没人？
答案是背后早就标好了价格，昂贵到把现在的他拆开卖上一百次也还不清的那种。
——艾玖有如此的预感。
可就算被坑了又怎么样？
看着这四个超模的成长性专长技能描述和菈忒莉对他的忠告，艾玖反而有种“这样才好”“反正真香”的念头。
他这个人人喊打的穷酸比真没啥坑的价值。
就在艾玖思考自己要在德布斯敦当个普通打工人苟一阵子，还是赶快发育的时候，楼下传来了隐约却清晰的大喊声。
“哈——？你说你认识202的客人？”
“这不，我把他的房费和修补费都付了，唉……大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些个中学生总喜欢翻墙逃课逃宿出来找点乐子啊，说了也不听。”
“班会上噼里啪啦说一小时等于放屁，要不是领导下了死命令，哪个宿管放着大觉不睡出来逮人啊，喏，外边不就排排站着四个连监控都不黑的呆瓜么。”
“辛苦辛苦。”
“唉~不辛苦不辛苦，大姐你才辛苦呢，这年头大伙都不容易，意思意思哈……我速去速回尽量不打扰你的生意嗷。”
下一刻。
刚感到不对想要下床从窗户逃走的艾玖听到了木质结构断裂的巨响。
淡棕色的微尘在艾玖的眼前剧烈滚动，他感到有一只手轻轻提起了自己的后颈，把他硬生生地转了回来。
那是中气十足的大喊：“呆瓜五号，出列——！”
“大摇大摆地在城里进行高位的晋升仪式，把大家都当瞎子耍吗。”
猩红的竖瞳散发着独属于猎食者的冷意，一张微笑着的面孔撞入艾玖的眼中。
她露出两截尖锐的犬齿，打量着艾玖没露出一丝表情的脸庞，满意地点头。
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印着双目无神的本人身穿黑白囚服举着号码牌的半身照。
“咳咳咳！拿错了，是这张！”
血族又在兜中一番翻找，亮出隶属于教团的教师资格证。
——特级剑术教师（划去），德布斯敦学院宿管，克雅·斯库里奇。
特意在艾玖眼前晃了晃。
“哼，小同学，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