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淳善纵使驰骋朝堂二十多年，听到方梦璃的经历也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堂堂礼部侍郎府，竟然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他们……怎么敢？！”
“不提姑母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我还是有心帮表姐一把，毕竟这不是她所愿，而是被逼无奈，成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叶宸汐想到前世的自己。
前世她被殷慕云裹胁，坑了自己也害了家人，悔恨终生。
但表姐不见得有重生一次的机会，倒不如把握今生……
“你打算怎么做？”叶淳善问道。
“大哥即将出征淮北，军中会招募不少仆妇，可以对外报称大表姐身死，然后改名换姓，重新生活。”叶宸汐也是刚想到这个法子。
“想得倒是周到，但这其中的危险你可有想过？”叶淳善的神色更为凝重。
叶宸汐点了点头，“想过。”
不等叶淳善追问，她便开始一条接一条的数，“表姐能否安分的过日子是变数之一，何况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凡表姐没死的真相被幕后人发现，我都会被瞄上结个暗仇的。”
“而且……好心不见得有好报，表姐潜在的危险不知有多少，咱们家也会多个把柄，被洛亲王拿捏。”
“所以你还想救她？”叶淳善的眼神颇复杂。
叶宸汐点了点头，“对，我也想知道，除了太子之外，还有谁在暗中瞄着咱们叶家。”
她对方梦璃的确有善心。
但这份善心还不足矣让她甘愿冒这么大风险。
但方梦璃背后的人似一柄利箭，时时刻刻瞄着叶家，她务必要把这颗钉子挖出来。
叶淳善沉叹一口气，并未马上回答。
父女就这么静静地坐了片刻，叶淳善还是拒绝了她。
“我并不觉得她幕后的人会比殷慕衍危险，你又怎知殷慕衍并不知道那是谁？他很可能在利用你。”
叶宸汐并未否认，“他应该知道，只是不想说而已。”
“所以此事的风险都在殷慕衍身上，他怕是不值得你如此信赖吧？”叶淳善对殷慕衍的态度更加恶劣，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冰冷厌恶了。
叶宸汐翕动下唇，“不如我试一试？若表姐肯说出幕后之人，我再给她逃命的机会如何？”
她仍旧不想放弃。
叶淳善内心复杂万千，他没想到女儿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是他刻板的认定她胆小谨慎，似一只需要娇疼的白兔，还是她本就猛虎，只是隐藏得太乖巧了？
“你如今的主意多了，就算我说不行，你就真的不做了？我是不懂，你为何那么信任殷慕衍！”
“哪有，父亲的意见，我还是会听的，否则也不会征求您的意见？”叶宸汐笑嘻嘻的撒娇。
其实她知道瞒不过父亲，所以才提前与父亲商议。
毕竟叶东兄弟四人在她身边，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被告诉给父亲。
叶淳善苦涩一笑，他才不信这鬼丫头的话。
“先等两天再动也不迟，看看殷慕衍这几日的动作，也看看太后那边如何回应。”
枪打出头鸟，谁先动都容易被盯上。
叶宸汐也正有此意，“……姑母那边您有什么想做的？”
叶淳善摆了摆手，“我会亲自去找洛亲王，你姑母这边就不要再多插手了。”
叶宸汐点头答应，离开父亲的书房，回到竹雅轩休息。
叶淳善把牛叔召了进来，“府里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丫头平时都在做什么？你仔细说说。”
之前牛叔回禀的事都三言两句，他也听之任之，并未太往心中去。
但今天女儿的主意让他震惊到，外加她与殷慕衍连那么隐晦腌臜的事情都能议？这更让叶淳善不能忍。
牛叔惊诧一下便笑了，“老爷察觉到姑娘懂事了？”
“不仅懂事，而且心思变得深沉。就算我近两年极少回京，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叶淳善产生自我怀疑。
牛叔感叹一声，“也不是这两年变化大，仅仅是闹退婚这一件事，就让姑娘变了个人似的。”
“你这么觉得？”
“不仅老奴觉得，是府内所有人都这么想。”
叶淳善纳罕，随后愧疚，“我也不知该不该盼她变聪明。越聪明胆子就越大，胆子越大就越危险。”
“那不是正随了老爷？其实姑娘自小就爱玩闹，只是在宫里久了才变得规矩些。”牛叔有悲有喜。
叶淳善也这般想，“武将府邸的小娘子，要那么多规矩干什么？但也不能太花哨，很容易就被人钻了空子！”他这话是在怒骂殷慕衍。
牛叔自然听得出来，“一家姑娘百家求，岳丈向来恨姑爷，这大梁国，恐怕谁都入不得您的眼。”
“那也不能是现在！而且那种事，怎么能与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殷慕衍摆明了没安好心思！”
“明日帮我递帖子约见洛亲王，有些事必须挑明说一说，否则他会得寸进尺！”叶淳善要亲自出马。
牛叔应下，也侍奉着老爷歇下了。
叶宸汐却在院子里猜到父亲不乐意，“也不知父亲和洛亲王哪里不对付？他总比太子让人信得过吧？”
若不是掌控把柄的人是殷慕衍，叶宸汐觉得父亲一定会答应的。
“老爷是不知太子殿下对您多过分。”翠喜嘴巴撅得高，她一直认为姑娘与洛亲王才更合适。
“奴婢倒觉得老爷担忧的对，毕竟洛亲王比太子殿下要聪明的多，真的给姑娘设了局，您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翠巧倒是更谨慎。
叶宸汐啧啧两声，她也在自我反省，为何对殷慕衍的信任就是比殷慕云要高？
或许是聊得投机，更是一点就透？
她又拿起了那双小牛皮靴，认认真真的绣着。
“让叶北去盯着京卫所的动静儿，但凡有消息马上告诉我。这两日我抱病不出门，谁来都不见。”
她不止在躲殷慕云，也是在躲着陆烟儿。
想到今日殷慕衍出现时的心虚，叶宸汐都不懂为何那么怕。
反正这事儿赖不上她，她也不打算保媒拉纤当月老。
翠巧立即领命，出门去转告叶北。
此时殷慕超又得到个消息，“孔家大少奶奶没死成，又被殷慕衍给救活了，但他今天去见了叶家父女三个人，不知与此事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