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着，众人也立即进了府。
蔺氏带着便往孟绍的主院中走去。
古香古色的书卷气，在叶宸汐看来十分古板，而且冷清。
难道书越读，人情越淡薄么？
“大舅父病了，他的那些学生们就没有来探望的？”
叶宸汐突然捕捉到了重点。
就算大舅父病了不能开口说话，但国子监祭酒的职务还在呢？按说孟家不该如此冷清才对？
提及此事，蔺氏唉声叹气，“你大舅父不许任何人来，哪怕送了礼品都不行。”
她瞄了一眼殷慕衍，凑近叶宸汐，“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认定自己有罪……”
罪人哪配被人敬仰与崇拜？这会儿若是来个不会说话的，心窝子都得被戳烂了。
叶宸汐僵了一瞬，险些笑出声。
察觉这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她连忙让蔺氏安心，“舅母放心，稍后我和二哥说话也会注意的。”
她特意拽上了叶宸阑，毕竟全家最毒舌的人是他。
叶宸阑白她一眼，只能轻应一声，他的确一肚子吐槽腹诽，不说会憋死那种。
但想想真把大舅父给气死过去，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稍后只能虚伪的寒暄几句便离开……反正也不是专程来探望他的，只是为了躲宫里那二位的争执而已。
蔺氏却不知此事，满颜感激。
叶宸汐与殷慕衍和二哥进了主屋中，孟绍已经能够起身行走，只是不能开口而已。
但他面色苍白，之前还有的黑发也荡然无存，一夜白头。
“舅父放心，栾大夫已经说了，一定能够医好。”叶宸阑开口絮叨一句，又抿了下嘴唇，把后半句给咽回肚子里去了。
叶宸汐也寒暄两句，可孟绍却根本没有兴趣与他兄弟二人说。
他看向了殷慕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明摆着是想单独与他说说话。
叶宸阑：？？？
合着他这个亲外甥就被无视了是吧？
殷慕衍看向叶宸阑，“你也留下。”
他并不想单独与孟绍私谈，留下叶宸阑也好有个见证。
叶宸汐十分明白，挽着蔺氏出了门。孟长恩原本想留下听一听，却被孟绍直接推出门外，随后将门直接关上了。
叶宸汐颇有幸灾乐祸，但她也不想与孟长恩叙话，“也不知要聊多久，我还是去舅母的院落中说点儿私房话吧？”
这摆明是不想让孟长恩听，蔺氏岂能不知道？
她抓起叶宸汐的手，“走，咱们娘俩儿去园子里逛逛，这多日不见的天也终于晴了，难得有人能陪我晒晒太阳。”
叶宸汐立即答应，挽着蔺氏便走。
孟长恩跟也不是，不去也不对？只能犹犹豫豫的留在男人们叙话的院子，哪怕不许他参加，也只能在门口继续等着了。
叶宸汐与蔺氏去了院子，丫鬟们拿了茶水果子，蔺氏便把人都赶下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私房话可说，只是觉得舅母太累了，需要静静的歇一歇。”
叶宸汐给蔺氏倒了茶，也看到她眼角多出的几道深纹。
当初她们刚回京，舅母还意气风发，这才过了多久？好似老了五岁。
蔺氏微微淡笑，“只有你懂我，我是真的累了！”
“舅母若累就歇歇，若想絮叨几句我就听着。”叶宸汐也的确没什么女眷的亲人在身边，旁日想说点儿私房话，也只有翠喜和翠巧两个人。
蔺氏笑着看她，“其实你这般挺好，把那些繁琐的规矩撇了一旁，反倒是浑身轻松。”
“之前也是受了规矩的苦，再也不想品尝恶果了。”叶宸汐没办法提起前世，“虽说孟家乃是我的外祖家，可这冰冷凉薄的气氛都让我不愿意多呆，舅母您也是好心的，否则谁受得了？”
倒是没直接去提受不了大舅父，但蔺氏岂能不懂她在说谁？
“你舅父心念远大，前两辈人都铭记史册，为万人称颂，他的压力就似擎天巨石，一般人承受不住的。”
蔺氏还是心疼夫君，“可惜再怎么努力，也要看辅佐的人是否值得。”
这已经是蔺氏难得说出的评价，就差直说殷慕云不配太子之位了。
“百年世家，就该有百年世家的气度，若这点儿小事都往心里去，还不早早就被气死？”叶宸汐明白舅父的问题就是太重“清名”二字。
就好似叶淳善不能接受“败仗”二字一个模样，都是骨子里傲上了天的人。
“这道理你都懂，可惜他却不懂，你的表哥也不懂。”蔺氏想到二字就窝心，“被高高捧起，总有摔下来的一天，只是这疼能忍多久，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叶宸汐翕动下唇，直接给蔺氏倒茶。
她总没法开口让孟家支持殷慕衍？这实在有点儿过分了。
蔺氏也只喝茶不说话，思绪却已经飘到了老爷那边，也不知他会与殷慕衍说些什么？
一个时辰过后，没等孟绍与那二人谈完。
孟长恩得了外面的消息，给院子中传消息，“宫里来人了，找二殿下去一趟。”
找人直接找到了孟家，这显然是梁文帝已经气到骨子里了！
殷慕衍得了消息，也不得不去一趟，“晚间我回叶家用饭。”
这便是告知他们，定会尽快传回去消息。
叶宸汐点了点头，送走殷慕衍之后，也没在孟家多留。
叶宸阑并未回家，而是去了兵部。
叶宸汐到家之后，便与父亲说起大舅父的状况了。
叶淳善听到那“一夜白头”，嘲讽调侃的话语也说不出口，“一代清廉辅佐了一个胡作非为的太子，他有今日这个下场，也着实可悲了。”
叶宸汐想到前世逼着父亲与哥哥们替殷慕云打仗，顿时心里酸涩万千。
“也幸好我早早退亲，另选他人……”
“但你做好准备，陛下仍旧会让殷慕衍去西北，监斩你姑母一家，他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叶淳善十分笃定道。
叶宸汐抿了下唇，“若是那个位置，能让人变得疯魔，我倒希望他别去抢了。”
“胡说，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你心里做好准备吧。”叶淳善已经知道殷慕衍的所有计划，“而且他一走，宫里会直接针对你，因为你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你心里要有数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