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宸汐的确诧异,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殷慕衍仍旧记得她的口味,更知道那一家还在保留着。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能留下多少就留下多少。”殷慕衍磁性的声音似夏日耀阳,暖得叶宸汐按耐不住内心冲动,踮起脚尖在他面颊轻轻吻下。
京城的大街。
人满为患。
他没想到叶宸汐竟然敢如此大胆。
叶宸汐羞红着脸,迅速小跑着逃窜。可她的手一直被他紧紧握着,很快便拽回怀中,忘我拥吻,已经顾不得这个地方是否合适,只恨不能现在就把她吞了。
叶宸汐小拳头捶了几下,却很难推开。
恢复了理智之后才又躲了殷慕衍的怀里,根本不敢抬头看两旁,若那视线带了刺,她怕是已经被道道尖锐的刺扎死!
“走,我们快走。”叶宸汐拽着殷慕衍七拐八绕,直接逃跑。
殷慕衍却放肆的哈哈大笑,反而觉得她更可爱,也更舍不得分别……
也不知走了多久,叶宸汐才把刚刚的羞涩退却了些。两个人继续吃喝游玩,一直到月亮升起。
她就坐在湖边,看着一艘艘亮了灯的纸船飘入水中。就这么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
殷慕衍带着她回到叶家时,直接送进了竹雅轩,却没想到叶淳善早已在这里等着他。
“朱昭那个孩子不错。”他显然已经知道朱昭被殷慕衍给带走了。
“他是极有天赋的人,不应该埋没在京城的勾心斗角当中,朱家也不应该一条道走到黑。”殷慕衍给的答复也十分中肯。
叶淳善沉声一叹,“可惜没遇上一个好爹。”
朱洪山野心膨胀到这个地步,真是想把一家人都害了。
“关键时刻还请伯父出山,父皇这边就交代给您了。”殷慕衍朝向叶淳善行了大礼。
叶淳善静静地看着他,“还以为你只会让我帮娴贵妃脱身。”
殷慕衍摇了摇头,“母妃向来行事理智,自有分寸,反而是父皇接受不了背叛。”
譬如一直认可的太子竟然谋反逼他下台,这是梁文帝最受不得的事,亦或许还会不信的。
叶淳善没想到他会这样评价自己的母亲,“那就早日归来。”他递给殷慕衍一个信物。
那信物是叶淳善戴了多年的一把匕首,军中的人几乎都认得。
看到此刀就似看到了他。
若真的起兵谋反,大梁凌乱,他一个皇子的身份或许真不如叶淳善女婿的身份更稳妥。
殷慕衍立即鞠躬,“谢过岳父大人。”
两个人虽然还没成亲,但已经认定了彼此,这不是那一套大红霞帔的形式,而是发自内心。
“去吧,别耽搁了。”叶淳善老怀欣慰,只想看着殷慕衍离去了。
殷慕衍讪讪,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本想在这里陪伴叶宸汐,天亮再走,可面对叶淳善送别的目光,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开口了。
“伯父保重。”他也只能说这一句。
叶淳善一直将其送出大门,看着他离去。
叶宸阑默默地从角落之中站出来,“您这一手实在让人够窝心的。”
二人依依惜别,偏偏被个老头儿破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是你想留朱昭一命,故意让殷慕衍带走他。”叶淳善直接揭穿,若不是这个鬼滑头设计,朱昭怎么可能就看到他二人游玩,而且还追了出去?
就是叶宸阑安排的朱洪山宴请之地,而且还安排了朱昭一同前去,其实就是为了安排朱昭离开,那毕竟是他最好的兄弟,没有之一。
叶宸阑并未否认,“你以为殷慕衍看不出来?不过是朱昭之前也跟过他,他也有意也带他走。”
“他不是个狠戾的人,其实做不了帝王。”叶淳善如此评价这位女婿,也无法分辨这个评价到底是好是坏。
叶宸阑幽幽,“到了该上位的时候,还分适不适合?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先保住自己的人命是真。”
殷慕衍把情况告诉给叶淳善的时候,其实叶宸阑也查出了端倪,只是没有殷慕衍查的那么细。
叶淳善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他也没有理由不相信,“必须保护好汐儿,朱洪山知道自己拿捏不住叶家军,一定会把这件事禀告给太子,太子也明白汐儿才是你与我的软肋,绝对不会放过的。“
叶宸阑朝着一旁“啐”了一口,“我倒一直盼着他闹腾一下。”
只有殷慕云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他才有机会手刃此人,妹妹被欺辱的事情,他可一直都记在心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忘。
叶淳善也没有忘,只是一直都在隐忍不发。
当初不期望女儿再嫁皇室,就是怕有朝一日会撕破了脸皮不好看。
“你也要把自己的女人们安排好,咱们叶家人绝对不让女人受委屈,你听清楚了?”
叶淳善说得格外严肃,眼神深邃,倒是让叶宸阑一时怔住。
“我就一个夫人,哪有什么女人们?您这为老不尊,怎么能胡说。”
“那个什么九娘子不是?你敢说不是?”叶淳善冷哼一声。
“我对天发誓,我与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说过从不纳妾,我若违背诺言天打雷劈。”叶宸阑连忙澄清。
“没睡过就不是你的人了?你扪心自问,若三殿下拿她威胁,你会不会一刀杀了她。”叶淳善的问题很直接,直接到叶宸阑瞠目结舌。
但他仔细想了想,的确做不到置之不理,更下不去手杀她。
“别与我说什么情情爱爱,我老头子不懂,我只知道但凡不忍心杀的人,那就都是你要护着的人,就是这么简单。”叶淳善的道理很粗糙,却让人无法拿所谓的规矩去反驳。
“父亲放心,我不会让您担忧的事情发生。”叶宸阑难得的没有毒舌刻薄。
叶淳善点了点头,只琢磨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女儿?只是这个念头刚刚一出就打消了,毕竟他看不得女儿的眼泪。
这若是给他哭个没完没了,他的这颗老心脏实在忍受不了。
“你要不要去陪陪汐儿?”他不想去,只能又把事情推给了儿子。
叶宸阑嘴角一抽,“这种破事您第一个就会想起我。”
“甭说废话,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叶宸阑拒绝的十分干脆,“明日我会让晓卿多陪陪她。”
家里毕竟有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汐儿的闺蜜,叶宸阑只觉得这个夫人娶得好。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只觉得这个办法最稳妥,便各回各院子去睡觉。
而此时此刻的叶宸汐正躺在殷慕衍的怀中,享受最后的温存。
什么难舍难分,全都没在二人之间显露出来。
她们只是默默地依偎,互相的看着。
就这样的过了一整晚,天色刚刚放亮时,殷慕衍才从叶家的墙根处跳了出去。
只是旁日等在这里的人是慕枫,却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叶宸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敢对不起我妹妹,就算你登上那个位置,我也会把你砍了。”叶宸阑气势汹汹。
殷慕衍心虚,还真没有什么底气反驳,“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出城去找朱昭了?”
叶宸阑没想到他能一下子就猜中,面色讪讪,递给了殷慕衍一封信,“你把这封信给他,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昨晚的确出城去见朱昭,可惜还没等见着人,就发现殷慕衍不在。
他这才瞬间就想明白,殷慕衍怎么可能乖乖的回来,毕竟他只是一个监斩,不是统军的主帅。
心中的疑惑在遇到殷慕尚时便全都明白,因为殷慕尚直说二哥还没有来过,他也找不到人了。
于是叶宸阑便回来等。
果然就在墙根底下遇见了。
他拳头攥得紧紧,眼神中布满了杀意。
“我的确逾越,但并未对汐儿有过分之举,只是想陪她一晚,不希望分别。”
殷慕衍已经说得很明白,“所以你还有什么事情直说,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叶宸阑冷哼,“尽量别死的太快。”
他除了这一句,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倒是看了看殷慕衍跳进跳出的位置,他也一脚飞踩上去,就这么回家了……
殷慕衍啧啧两声,好像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他长叹一声,连忙去找慕枫留在此处的马,飞身上去直奔城外。
叶宸汐此时默默流泪,谁知却看到了叶宸阑?
“什么都别和我说,我一个字都不想说,你也一个字都不要问。”
殷慕衍刚刚跳了出去,转眼二哥就进来,若说没有撞破他们二人的事,那便是自欺欺人了。
她好歹是个姑娘,自然羞涩。
此时只期望二哥赶紧在眼前消失,多呆一刻她都不能容忍了。
叶宸阑轻咳,很想絮叨几句,却又害怕被打出去?
“我没想说那个混蛋,我是想说说九娘子,你能不能去劝她,让她别在外抛头露面?实在危险。”
昨天父亲说完,他琢磨了许久。实在想不出一个又能护着她又不违背纳妾诺言的办法,只能来问问叶宸汐。
叶宸汐还沉浸在离别之痛当中,哪有什么心思去理他?
“你若惦记就亲自去找,我现在只想睡觉。”
叶宸汐也颇为讶异,还以为他要训斥殷慕衍的事,没想到他提起九娘子了?
“你若不帮我,我就把殷慕衍在你院子里歇息的事情告诉父亲。”叶宸阑直接拿了把柄。
叶宸汐脸色一僵,“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你竟然想毁我清白?是不是害死我才甘心,你有本事就去告状啊?!”
她气得直接把叶宸阑给推出去!
“哎,你凶什么,我这是认真的和你说话。”叶宸阑没想到妹妹的力气这么大?!
叶宸汐又气又羞,她才不管什么哥哥妹妹,现在一个人都不想见。
叶宸阑实在无奈。
只能讪讪的先回去。
叶宸汐也是长叹一声,坐了床上不停的捂着心口,谁能想到被二哥这么毒舌的人撞破与殷慕衍私会?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父亲?不然被二哥告密可怎么办?
她熬了一晚,也的确疲惫,就这么想着想着睡着了……临闭眼之前才闪过一丝念头,一切睡醒了再说,反正事已至此,爱咋咋地了。
殷慕衍此时已经赶到汇合地。
殷慕尚满面焦急,看到他好似见到了主心骨。
“二哥你可来了,那个朱昭醒了,叫嚷着要见你,而且还说什么有急事要说,让你一定放了他。”
殷慕衍挑眉,“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提了几句三哥的事,可我有些听不明白。”殷慕尚岂能是听不明白,只是他不想听明白而已。
殷慕衍扫了他几眼,“你倒是聪明。”
殷慕尚撇了撇嘴,皇室之中,哪可能有什么缺心眼的人?
就算有,那也早就死了活不长。
“他在哪里?直接带我去。”殷慕衍要先把他摆平。
殷慕尚在前带路,一直到了一处小黑屋。
那里有两个士兵把守,朱昭被捆了五花大绑,就连嘴巴都被堵上。
“呜呜呜,放我,放我!”朱昭看到殷慕衍不停的挣扎,支支吾吾吐了几个字也含糊不清。
殷慕衍看向殷慕尚,似在问他为何堵上嘴?
“他胡乱说话,不过脑子。”殷慕尚实在不能明白朱家怎么会有脑子这么简单的人。
殷慕衍亲自过去拿掉他口中绢布,又给殷慕尚使了眼色,示意他和门口的士兵们都出去等。
殷慕尚离开。
朱昭才开始说话,“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告诉你,而且你也不能离开京城,否则一定会出乱子的!”
“有一些乱子阻挠不得,好比你父亲,就是自寻死路。”殷慕衍拿出叶宸阑的信,“先把这封信看完之后再决定,看看你到底要怎么做。”
朱昭一愣,看到殷慕衍展开的信件是叶宸阑的笔迹。
他迅速浏览,随即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不愿相信,却又不敢不信。
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整个人似被抽走了魂儿……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父亲就是在把朱家人送死!”
谁能想到所有的局又成了局中局?
而他的父亲还一股作气,想要飞上枝头顶替叶家?
这看来就是最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