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初走进了包房,昏暗的灯光,让她看不清房间内的事物,隐约地看见房间正中央的长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应该就是老板吧,唐若初想着。
与楼下不同的是这个房间内极其的安静,甚至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房间内有一个很大的吧台,背景墙是放置各种酒的酒柜,突然吧台上方的灯光亮起,“唐小姐,能为我调一款不一样的酒吗?要特别一点的。”一道懒散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请问,您喜欢吃甜食么?”唐若初思索了一下,便转身面向声音的来源。
“ofurse!”
得到肯定后,唐若初走向明亮的吧台。“能麻烦经理帮我把一楼吧台冰柜里我用的箱子送上来么?”说完便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应该是经理下楼去了。
吧台里的唐若初,并没有做出之前在楼下调酒时大幅度的行为动作,只是将热水壶里接满水,然后等着烧开。
夜辞安看着吧台里安静烧水的女人,白皙的皮肤,低垂的眉眼,就静静地站在那,房间里唯一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形成了光圈,衬得她像是精灵仙子,美好得不切实际。
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表象,刚刚在楼下的那一幕,她的机智狡黠,他都看在眼里,要不是赛托的及时阻止,那个找事的男人现在恐怕已经躺在医院了,夜辞安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没想到还是朵带刺的花儿。
经理回来将她的工具箱递给唐若初,这里不仅有她平时顺手的工具,还有一样早已准备好的特殊东西。她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食品盒子和一个漏勺,拿着漏勺在盒子里从上到下一挖,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挖出来的冰淇淋球快速地在刚刚烧好的热水里旋转一圈,然后将其从水里捞出放入蛋筒中,再用一段桂皮装饰,撒上一些可可粉。
“冰火蛋奶冰淇淋,您请用。”唐若初将冰淇淋放入托杯中,递到赛托面前。
赛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冰淇淋,“这是酒?”他迟疑地拿起冰淇淋,咬了一口,入口外热内冷,酒香中和了奶油的甜腻,回口还有淡淡的水果香气,这独特的口感让他沉醉其中,他惊喜地睁开眼,低头又吃了一口然后满足地点点头,又指了指旁边,“嗯,再做几个给他们尝尝。”说着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唐若初这才看见,屋子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回到吧台,又做了三份,先是来到了离他较近的人面前,唐若初不确定地多看了男人几眼,无框眼镜下那张干净英俊的脸,配着整洁的白色衬衫,他居然是廖谦,国内首席律师。
廖谦或许是感觉到了唐若初的观察,冲她温和一笑,“你好,我是廖谦。”
“您好,廖律。”廖谦可是律师界的传奇,而且更厉害的是他主打刑事案件,入行以来几乎从无败诉,看似温和的外表下是过硬的雷霆手段,他的传闻有很多,当年她外婆也听说了廖谦的名号,但苦寻无门,至今提起来外婆都满是懊悔。
“很特别的酒,我很喜欢。”廖谦举起手中的冰淇淋向唐若初示意。
“谢谢。”接着她端着托盘走向角落沙发里那个单手撑头假寐的男人。
待看清他的样子,唐若初心里暗叹,这屋子里的人还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大佬啊。这不是邓嘉柔的男神,天通集团总裁夜辞安嘛!
夜辞安仍然是黑色衬衫搭配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裤,即便坐在角落里,也难掩黑暗里华贵的气息,他的五官看起来要比电视上更加立挺深邃,完美的像是艺术家的藏品,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斜靠在沙发上,此刻他紧闭的双眼让他整个人比白天时少了几分疏离。
“夜总,冰淇淋您是否要尝下。”唐若初试探着说。后者仿若没听到般仍一丝不动。她正犹豫着是否越过他走掉时,沙发上的男人睁开了双眼,幽深的眸子对上了她的视线,唐若初怔愣了片刻,快速地移开目光,她没有看清的是男人眼底隐含的柔色与笑意。
夜辞安将双腿自然落地,身体前倾,拿起托杯里的冰淇淋,“谢谢!”低沉磁悦耳的声音响起,他端详着手里的冰淇淋,“你接触调酒行业多少年了。”话音刚落,赛托和廖谦面面相觑,平常冷漠寡言的人居然会主动关心这些。
“还有2个月就9年了。”唐若初将手里最后一支冰淇淋递给经理后转身回答,她站在对面等着接下来的问题,但夜辞安只是看着她右臂上的纹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唐小姐,这个冰淇淋是你自己的创意吗?”赛托清了清嗓子,继续提问,唐若初看向他,这个人是她唯一不知道身份的人,绿色印花衬衫,焦糖色西裤,棕色的芬迪乐福鞋。他的穿着与另外两人相比是最欢脱的一个。
“是的。”不过,从问话的频率看,他应该就是这个酒吧的老板赛托,这个房间里有其他两位大佬坐镇,想必这个老板的身份也不比寻常,如果他真的是亿盛的负责人,参赛的事情应该可以解决,唐若初在心里盘算着。
赛托非常好奇,“你又是怎么想到这个创意的呢?能说一下么?”
“万物大都本质相同而形态各异,人是这样,酒也是这样。”唐若初顿了一下,继续说,“这款冰淇淋就是蛋奶酒的延伸,我想要打破鸡尾酒传统的季节性,让蛋奶酒在夏天也得到更多人的喜爱。”
“很好,唐小姐,那么听说你想见我,是有什么事吗?”赛托微笑地听完唐若初的回答,他对眼前的这个漂亮调酒师满意极了,他更想知道她想从这得到什么。
唐若初刚要说话,门铃响了,经理走到门外简单交谈了几句便来到赛托旁边,“老板,和您预约的调酒师到了,是否需要她进来?”这个调酒师听说是熟人介绍,虽说他知道老板的脾气,但也不敢耽误,只能硬着头皮汇报。
“进来个屁!没看见我这正忙着呢吗?让她要么回去,要么去吧台调酒,别在门口杵着影响我。”赛托向来随性,最讨厌被人打断。
经理去而复返,向门外身穿性感粉色裙子的女人传达了老板的意思。女人正疑惑时,透过门的缝隙看见了屋内中央的人,真是好久不见!她的双手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唐若初,你一出现就和我作对!”
“小姐?您的选择是?”经理看着女人的表现再次出声询问。
“我先回去了。”说完她面带微笑地转身离开,仿若从没出现过刚才狰狞的面孔。
“这回说吧,小美女。”赛托对唐若初的称呼让唐若初浑身不自在。夜辞安抬头瞟了一眼一脸假笑的赛托。
“我想参加亿盛集团举办的鸡尾酒大赛。”唐若初认真地看着赛托一字一句地说。
“那为什么没报名呢?”
“很早之前就报上了,但前几天接到组委会电话,将我的参赛资格取消了。”唐若初的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理由呢?”不仅赛托不解,其他人也都猜不出答案。
唐若初习惯性摩挲着右臂上的纹身,环顾四周,斟酌着如何开口。
“没事,说吧,现在这没外人。”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赛托请了出去,他看着犹豫的唐若初更加好奇。
唐若初轻叹了一口气,“政治身份不符。”
“政治身份?”这次提出疑问的是一直置身事外的廖谦。
唐若初看向廖谦,平静地回答,“是的,我做过牢。”
这简短的几个字,犹如平地惊雷,炸响在屋内每个人的心间,也炸醒了一直假寐的夜辞安。
他看向依然站在原地的唐若初,后者从容地好像在阐述着不属于她的事,但她一直摩挲纹身的手指,以及飘忽的眼神,暴露了她此刻的局促,正不安地等待着别人对她的审判结果。
“能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廖谦看着唐若初,无论从这次比赛的法律角度还是他个人的好奇,他都想要知道更加具体的原因。
“刑事案件。”简单的四个字犹如她的打扮,看样子她并不想多提。
“散了,回家了。”说话的是夜辞安,他在唐若初说完那四个字后,站起身,修长的双腿两步便走到了唐若初身前,停顿了一下,看向赛托,“总熬夜你会猝死的。”
赛托还沉浸在刚才的大瓜中,突然被针对,他的内心从没有如此多的羊驼跑过,这关他什么事啊。深吸一口气,仍点点头“您说的对”,然后有眼力见地对唐若初说,“唐小姐,麻烦你帮忙把夜总送回家,这个屋里只有你没喝酒哈。”
“可是,老板,我....”唐若初也是崩溃的,事情说到这儿,马上就要得到结果了,突然被这个大佬过来插一脚,整得不上不下的。她现在非常不想跟夜辞安走,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他给砍了。
赛托对着唐若初冲夜辞安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她快点跟他走,“还不跟上。”夜辞安走到门口回头冷冷地说。
唐如初觉得他莫名其妙,不情愿地向他走去,但一直渴望地看着赛托,希望得到他一丝回复,“这事儿以后再说,路上注意安全啊。”这是赛托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这是什么意思?夜辞安这么及时地阻止这件事,是不是代表他们拒绝她了?
这一路上唐若初的脑子里都在想着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这次的比赛又泡汤了,她一直郁闷地低着头。直到夜辞安和她说话,“哪辆是你的车?”
“啊?”唐若初满脑子都是比赛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夜辞安看着唐若初,幽深的眸底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但此刻的唐若初只觉得眼前的大老板不耐烦了,赶紧调整好状态,“夜总,您的车停在哪里?”
夜辞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唐小姐,我需要你开你的车送我回家。”
“好......好的。”唐若初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车就停在她的对面,两声后,车锁被解开,“夜总,对面的就是。”
夜辞安走向那辆白色探戈,看着左前侧深陷的损坏处,挑了挑眉,“唐小姐,希望你的技术不会让我有去无回。”
“夜总,您放心,那只是个意外。”唐若初坐到驾驶位置后解释道,而身后的夜辞安早已系好安全带靠坐在后座上闭眼休息。
唐若初回头,平常看起来宽敞的后座空间此刻显得逼仄狭小,身穿高定设计的夜辞安正蹙眉地靠在那,双腿板正的放在前面,想来他一定很不爽屈尊坐她这俩车。这一幕让唐若初恍然有种捡个王子拉回家的错觉。
“看够了吗?”夜辞安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车里响起,把偷窥的唐若初吓得一激灵。
“夜总,您去哪?”唐若初干脆不接话。
“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