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初感觉过了很久，电话里除了极其安静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怀疑地看了看显示通话中的屏幕后，试探着再次开口，“夜总？”
“有事？”夜辞安的声音很低，两个字说得没什么起伏，无形中让电话另一端的人产生了距离感。
唐若初抿着唇，“律师函我收到了。”
“那就按章办事吧。”男人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不是，我们不都签完合同了吗？我相信您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唐若初不知道夜辞安给她律师函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是想要和她划清界限，不再和她浪费时间了？还是仅仅因为一个电话，他生气了？如果是后者，她还能哄着解决一下，但如果是前者，她就只能打破计划，挂了电话就去借钱还债。
“呵。”男人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轻嘲一笑。
“唐小姐既然知道我们已经签了合同，想必最基本的法律常识应该有吧。”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窗户上映出男人欣长的身影，看着担违约责任。”
“什么违约责任?”
“《合同》第三款第2条，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拒接、拒绝甲方来电或正常合理要求，否则视为违约，需在甲方要求内立即还清欠款。”不带温度的声音复述着《合同》内容，却让唐若初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电话里又是短暂的沉默，只是这次轮到夜辞安皱眉，就在他不耐烦地想要挂断电话时，“夜总。”清冷的女声透过听筒，钻进了夜辞安的耳朵，带着些许的郑重。她的声音大多的时候都是这样，淡漠得少了许多感情，这和他有点像，但却和十六年前的她完全不像。
“关于上次我没有接您的电话，我向您道歉。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原因导致的，所以我希望您可以给我个机会弥补。”唐若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心里想着措辞，“还有，如果我没记错，在《合同》的补充条款上，有一条应该是在合同期内，甲方同意给予乙方3次不违反原则的违规补救的机会。”
听着电话里逻辑清晰的声音，夜辞安不知道该喜该怒，“呵，唐小姐好口才！”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唐若初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又恼羞成怒了？她觉得夜辞安的身体里一定住着一位小公主，每次变脸都让她猝不及防。
她正犹豫着是否要再给他打个电话，便收到一条短信，唐若初点开。
“18:00，豪谛酒店”
简洁，明了，是他一贯的作风。
唐若初琢磨不透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想把他想坏，脑袋却不受控制地总往那个让她厌恶的方向去想。她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了，她叹了口气，上次得罪他的事还没过去，这次肯定得硬着头皮上了。
她站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后，果断换了一套觉得更适合的，将刚刚小艺送上来的防狼喷雾装到包里，下了楼。
“老板，您交代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想好了再说。”夜辞安坐在电脑前，手指灵活地跳跃在键盘上。
“您推了今晚和王部长的吃饭，听说骁辉的苏董刚刚约了他，要把纳昆的负责人介绍给他，据说苏董有意发展物联网行业。”
“那是他们的自由。”夜辞安不以为意，苏瑾瑜的野心有多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与其担心自己的蛋糕被分，不如想办法提高自己的技术，把蛋糕做得让他们不配吃。”
“知道了，老板。”
“最近让吴总多注意些人事变动，尤其技术部。”夜辞安站起来活动下肩膀，“走吧，时间快到了，我们可别迟到。”
看着走在前面的老板，沈付不明白明明下午开会时还阴沉的老板，怎么突然间好像心情变好了？连提到骁辉都没让他生气，他摇了摇头，觉得这种不熟悉的老板更可怕。
17:50，唐若初准时走进豪谛酒店大堂。
“唐小姐，请跟我来，老板在中餐的鱼厅等您呢。”
“中餐鱼厅？”
“是的，有什么不妥吗？”走在前面的沈付回头，不解地询问。
“哦，没，没什么。走吧！”唐若初长吁一口气，看来真的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希望今天一切顺利吧。
豪谛酒店，京都的六星级酒店，除了环境和服务有好的口碑外，据说这里有全京都最鲜美的鱼，每天都是新鲜的海鱼空运到店，针对有需要的客人，还可以提前预定鱼的品类大小。从宰杀到上桌都有固定的时间，保证每一口鱼的新鲜度。但也因为每天供给的数量有限，所以餐饮部特意在中餐厅的基础上设立鱼厅，顾名思义，专门为想吃鱼的客人准备，而且需要提前预定排位。所谓一位难求，预定吃鱼的人往往都需要等2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唐若初虽然也喜欢吃鱼，但却从没来过这儿。她不是一个贪享口腹之欲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想吃鱼的欲望可以维持那么久，最重要的是，来这吃一顿“半醒”一个月的收入就没有了，她还没到这种消费层次。
“唐小姐，请稍等。”沈付引领她来到了包厢门外。整个鱼厅以暖黄色调为主，由雕花屏风将包厢和大厅分隔开，随处可见的陈设都充满了古韵的典雅，而眼前棕红色的中式木门却做成了月牙的形状，像是在古典文化中创新，别有一番新意与俏皮。
眼前的门被打开，唐若初踩着柔软的地毯走了进去，传统的餐桌、餐椅，精美的木雕花窗，新中式的装修与设计让她有种置身苏州园林的宅院内，莫名的放松舒服。包房整体不算很大，但胜在小而精致。六人坐的餐桌上，一个人正坐在主位上看着她。
“夜总。”唐若初将视线固定在前方的茶杯上，刚刚差一点就忘了来这儿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