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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境之天地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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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越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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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是一月过去,转眼到了九月。 若没有绝顶的轻功或者飞行能力,通往云天宫的路途并不好走。因为四方山包围的缘故,云天宫与外面接触的道路有两条。一条面向东,经过破晓锋和百姓城。一条是面向西南,需要经过洗罪峰,通往云南大理。连接青云峰和百姓城的道路因为被官府修过,又大又宽,常作为主道。而经过洗罪峰上来的道路则是陡峭险峻,比起蜀道更是难上百倍,一般人来云天宫鲜少走这条路。 虽已入深秋,但这日烈日炎炎。八名黑衣壮汉抬着一顶红色大轿在这羊肠小道中急急奔走。他们个个身上背着长弓和箭筒,健步如飞,丝毫不为道路所困。虽然挥汗如雨,却越走越精神。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是被轿中的人所选中,倍感荣幸。 轿中坐着一名耄耋老人正在闭目养神,他身旁的青年埋怨道:“爷爷,您是有岁数的人了,让爹来不就行了。听说今年铸出来更少,你这又何必?” 老人打断她的话:“你爹他们几个兔崽子,是那块料吗?”耄耋老人哼了一声,“你都能想到到蓬莱必会发生掌门争夺之事,你爹,哼。你两个哥哥,更不用说了。” 青年知道父亲和哥哥都无才具。他父亲作为凭借嫡传的点苍剑法以及人缘,爷爷勉强将掌门传给了他。大哥的剑道和箭法都已得本门七八分火候,然而脾气暴躁、急功近利且有勇无谋。二哥与两个叔叔一样,好色贪婪,仗着点苍的势力胡作非为。 虽然老爹经常犯浑,让点苍的光辉虽不复以往,但靠着大师兄燕青来在各大门派周旋,还不至于让其他门派上门挑衅。但半年前,燕青来在江夏镇死于杀生证道和满天飞之手,情况大变。其中,挑衅最为明显的是与他们同属西南的青城派。 百年前,青城派的先人因为觊觎点苍派独有的“血玉”而死于点苍派之手,双方恩怨就此而起。与逐渐衰弱的点苍派不同,这一代的青城派掌门赵逢春文武双全,一洗先代无能之名。他破除嫡长子继任掌门的规矩,所有青城赵姓一脉都有资格角逐掌门之位,也由此在下一代弟子中出现了颇具声望的“青城三子”。其中的二子赵山毅联合成都府的神农堂,形成点苍的夹击之势,让点苍先后吃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亏。 想到此处,青年不由得点点头:“爷爷为了点苍殚精竭虑,孙儿明白。”她清楚,这次老人的亲自前来,就是想借助云天宫的力量牵制其他门派,尤其是青城派。 “青玄,你不明白。咱们点苍暗弱之势已难以避免,你大师兄正是看到这一点,为了点苍,他不惜违背当年的誓约,来换取觉元堂的支持,没想到他会在江夏镇出事。”老人不由得叹道,“看来,老天是非得让点苍遭受挫折才行。” 提及大师兄,越青玄心头一沉。云天宫在发布将杀生证道拘禁而不杀的消息传出后,整个点苍派都十分不满。她爹原本想亲自向云天宫来追问此事,却被耄耋老人拦住,在他这个太上掌门的强势干预下,点苍派才没有找云天宫麻烦。越青玄有些摸不清爷爷的真实想法。 “如今点苍要靠你了。”老人拍了拍青年的肩头。 “孙儿恐怕难当大任,有负爷爷重托。” “你当的起也得当,当不起也得当。依祖训,点苍掌门需为男子。当今日情势不比往日,带你出来是向着你,只有你为点苍立下大功,才能破除祖训,成为掌门!” 越青玄一阵发懵,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怀中“血玉”,这是老人要她带出来的。她想到了什么:“爷爷,若是云天宫不肯给兵器,与他们联姻也是一种方式。比如,我们为大哥寻一门亲事。” 耄耋老人微微一笑:“联姻是个法子,但云天宫女弟子本就不多。你说说看,有什么合适人选?” 越青玄寻思片刻道:“星门弟子芙蕖,被开阳剑尊号为巧如意。若她嫁到我们点苍,既联盟又有兵器。只是听闻她出自丹东经纬世家,不知品性如何?” “品性如何倒是其次,关键是看她能否为你所用。”耄耋老人声音不高,语气显得却是有些阴寒,“但你这个账,云天宫也算得清楚,这可比要单纯要兵器还难。如果没有足够的砝码,是不会让云天宫动心的。” 越青玄点点头,觉得爷爷说的有道理。但是她一时也没想到更好的法子。眼见轿内越来越热,她为老人打起了扇子,吩咐众人加快。 又过了一个时辰,越青玄察觉轿子的速度有所减缓,他推开帘子一瞧,已至洗罪峰。守门的两名女弟子见是点苍的旗帜,没有阻拦,更没有指望点苍是来拜访洗罪峰的。老人见越青玄有些出神,便问道:“怎么,想她了?”她,指的是越青玄的堂姐越青橙,后续常字辈后,改名为越常圆,是千常华、林常青的师妹。 细想下,越青玄觉得爷爷很早就已经想和云天宫攀上关系了。只是主宫弟子难以入门,其他三峰亦瞧不上点苍越氏子弟。老人费尽心思,原本是让资质更好的年龄偏小的越青玄入门。越青橙因为母亲去世的早,她爹又对她不管不顾,是越青玄的母亲抚养长大。因此,她主动请缨,代替越青玄入了洗罪峰。 听得爷爷这一问,越青玄虽然伤感,却摇了摇头。 “别怪爷爷,她自己选的。” 当他们来到云天宫大门时,守门弟子却是与天佑他们一起入门的新弟子巴焦。他今日与常海声一同当值,常海声因为小解稍微走开。 巴焦随着众人一样入门后中间加了乘字,叫做巴乘焦。众人觉得绕口,实际也没几个人这样喊他,即便是他的师父常海声,点他名字的时候,时常用“那个谁”代替。 后来还是天佑给他取了一个诨名解决了这个难题——“巴掌”。自此人人记忆清晰,不会将他同其他人搞混。他虽不满意,但越来越多的人这样喊他,他不得不接受。 “巴掌”在云天宫过了一年,见识和本事没怎么提高,但骄傲的底气与日俱增。常海声见他资质还行,加上对自己礼数周到,因此对他也是“用心栽培”。 耄耋老人见到了云天宫的正大门,示意落轿。越青玄搀扶着老人上前两步,只听得老人对着巴掌拱手道:“点苍越飞扬携弟子前来参与兵享会。”说着,越青玄便递出了爷爷的名帖。 寻常弟子若是听得越飞扬三个字,便知此人不仅是前代点苍掌门,更是参与荡神决的老英雄。偏偏巴掌不认识,他见老人身材矮小,随即想着本门中“罪稀奇”那个老不死身材也十分矮小,不知道两人放在一起到底谁高。再听到对方也是来参加兵享会的,觉得不过是来要兵器的,心中十分厌烦:“就是你们这帮外人时不时地来要一把,害的我都没份了。”但碍于礼数,他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原来是越先生,久仰久仰。但要进咱们云天宫,请出示邀请函。” 这邀请函完全是常海声与他为了打发寻常门派找的借口。 越飞扬祖孙面面相觑,他们还未开口,一名“轿夫”上前与巴掌理论:“这位是我们太上掌门。即便不是这个兵享会,凭着我们太上掌门与贵派的交情,谁敢拦。” “你不过是个轿夫,敢这样跟你道爷说话。道爷是按规矩办事,不能放可疑人物进去。”巴掌哼了一声。 话音刚落,只见“嗖”的一声,一支飞箭从他脸颊飞过,划破了他的脸。巴掌被吓了一跳,却见后头有一名轿夫不知何时挽弓射箭。 “你你你。”他吓了一跳。他清楚,方才那一箭是对方有意放水,否则这个时候他早已中箭倒地。 越青玄听得爷爷轻咳一声,便走到那射箭的轿夫旁,给了他两个耳光,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那名轿夫一声也不吭,对着越青玄毕恭毕敬。 越青玄再来到巴掌面前抱拳道:“得罪。” 巴掌觉得自己毕竟赢了,大有扬眉吐气之感。然而在看到那名轿夫的眼神时,就察觉一股杀气袭向自己。再看其他七人,莫不如此。越飞扬抚须道:“这位道友,既然老夫让你为难了,那我等就不进去了。麻烦你通传一下,就说越飞扬拜会云天宫画、白二道长。他们若是不见,老夫自然离开。” 话到此处,再笨的人也应该怎么做。奈何巴掌今日是头一回当值,而且是跟师父一起当值,若是这样没人守着,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机溜走。再者,刚才自己白白受了一箭,众轿夫又是这个态度,他岂能咽下这口气。 他依旧摇头:“师伯祖他们事务繁多,你们改日再来吧。” 这下越青玄也愤怒了,她一甩衣袖:“没想到云天宫还有你这种货色,狗眼看人低,太上掌门,我们到洗罪峰去向首座千常华禀明此事。” 越飞扬漠然地盯着巴掌良久,最后叹息一声:“也罢。” 眼见他们正要离开,巴掌正自鸣得意,忽然听得一个声音传来:“越老英雄留步。” 话音刚落,只见常海声急匆匆飞奔而至。他对着越飞扬弯腰作揖道:“越老,两位师伯早知您要来,特意命弟子相迎,还请随弟子入内。” 说着,他对着一旁发愣的巴掌恶狠狠道:“回头再跟你算账!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 见八人抬起轿子,巴掌害怕之中带着委屈,默念着:“师父,你也没跟我说今日我们要迎接这个大人物呀。” 越飞扬等人跟着常海声来到问鼎殿,刚踏进门,却见左边端坐着一名青袍腰缠玉带的男子用一对三角眼目视自己,而他身后则笔挺地站着一名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越飞扬心头一震:“姓赵怎么也来了。”又见他旁边坐着的人身着飞鱼服,捏着兰花指,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越飞扬认得,这是东厂提督温大监。他出现在此,赵飞扬并不意外。然而,青城派掌门赵逢春亲自到场,则是让他始料未及。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小门派也派了颇有名望的人参与。如果说越飞扬来这里是来吃肉的,那他们就是来喝汤的。得不到宫级、商级兵器,角级兵器也是好的。 眼见常海声要将自己引导坐在赵逢春的旁边,越飞扬心下不快:“这不是等于说我们点苍矮他们一头吗?”点苍派属于四府八派中的一派,而青城却并不列在其中。这让越飞扬有些接受不了,他正想用什么托词,忽然听得门外传来画千城的笑声,“越老远道辛苦,来请上坐。”说着,他将越飞扬引到右侧位置,与温大监持平,而高于青城赵逢春。 赵逢春身后的青年不快,正欲发作,却被赵逢春狠狠拽住,只听得他拱手道:“越公多年未见,精神依旧,可喜可贺。” 越飞扬抱拳还礼:“只要没人气我,老朽的寿限恐怕还长着。” “贵派人才济济,越掌门更是人中翘楚,您该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受气呢。”赵逢笑道。 两人一开口便是绵里藏针,争锋相对,顿时吸引力众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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