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已至晌午,天佑想拉着莫欺吾一同吃饭,却被莫欺吾拒绝:“宴无好宴,酒无好酒。眼下瘟疫肆虐,酒楼客栈无不关门,你也别费心思了。仔细一想,每次从你这里拿点好处,重要付出成倍的代价。各自保重,各自安好。别死在瘟疫里,哈。”说着,走到他旁边附耳道,“小心这个女子。”
他又打了两声哈哈,随手将一枚亮晶晶的东西丢给了天佑:“海境的那小子的,说这东西暂时用不上,下次还是用钱来还。”说完,人已消失不见。
天佑一看,正是赢生从耳旁拔下来的那枚鲲帝鳞。
莫欺吾没有食言。他将云天宫弟子的遗骸妥善安置之后,没有走密道进入监狱。而是大摇大摆地闯进了无间城。谢,齐,盛三大堂主被他戏弄于股掌之上,即便是整座无间城所有人马出动,都奈何不了他。直到他后来兴致消退,这才扬长而去。那一天,因为伴君方不在,整座无间城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两人一路向西南奔去。经过岭南之时,瘟疫尤为严重,几乎分不清到底是尸体混在人群中,还是人混在了尸体中。在经过地势高耸的七绝山时,狱姐身子一跃蹬了上去。天佑不放心,也只得跟上。
然而,整座山寨此时早已没了往日的人烟。寨子无人看守,连人都看不到一个。他们来到一颗大树前,树上悬挂着一人。
狱姐仔细打量,哭喊一声:“大嫂子。”随后便急急将那人给放了下来,正是姚夫人。
“小心,她感染了瘟疫。”天佑提醒道。
“不要你管。”狱姐恨恨地瞪了一眼姚夫人。
狱姐很是伤心,见姚夫人身上有无数的伤痕,可见身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原来,在姚夫人和姚老汉放火烧死了苗老大和师爷之后。村里人也很快知道瘟疫传染,姚夫人便是源头,因此纷纷围攻他。姚老汉也是在保护姚夫人时被人活活打死,姚夫人受尽各种毒打,众人还不解气,终于将她勒死挂在树上。
“到底是谁?谁干的!”狱姐咆哮道。
她挨家挨户地找,却找不到一个活人,最后抱着姚夫人的尸体久久不能自已。
“人已死了,趁早入土为安。”天佑道。
狱姐找了个山头,命令天佑挖出墓穴。天佑也不跟她计较,一边挖一边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狱姐没有回答,忽然想到:“姚大哥和笙儿呢?”
“你说的姚大哥是她男人吗?”天佑问道。
狱姐点点头。
“他是什么人?长什么样?”
“你又不认识,问那么多做什么。”狱姐道。
“好奇么,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
“这种鬼话就别说了,感染了瘟疫,说不定···呸呸呸。”狱姐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在埋葬了姚夫人之后,两人继续西行。整个中原仿佛变天一般,短短不过十来日,众多繁华城镇,因为瘟疫的扩散而变得人心惶惶。没得病的不敢出来,得了病的被赶了出来而无处可去。这些在求医求活路的途中,又不断扩散着瘟疫,处处都是发作的病人。这些病人中有很大部分变成了尸体。起初,还有人给他们掩埋,但是人们发现,为这些尸体掩埋入土,自己还要承受被感染的风险,后来干脆将他们随手扔掉,任由老天爷对他们进行处理。
很快,天佑和狱姐便发现,城镇与城镇,村落与村落之间,开始设立岗哨。非本地籍贯不得入内,但凡有症状者不得入内。尤其官道上,在金陵、襄阳等这些大城,甚至做到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地步。
两人所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他们赶到了西南边陲靠近百姓城不远的一个小村。两人忍着饥饿,看到村口处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信陵村”三个大字。他们实在没有力气继续前行,一路上他们在山上抓过野鸡,水里摸过鱼,天佑连最讨厌的黄鳝都吃了,结果还是很饿。唯一让他们高兴的一点时,他们没有任何感染。见这个村没有设置岗哨来防止外人进入,他们便进去想碰碰运气。
刚进去,天佑便闻到一股熟悉的瘟疫恶臭气息,急忙捂住鼻子:“倒霉。”说着,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起来。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谁?”
天佑一听就分辨出天赐的声音,欣喜地大叫一声:“大哥!”
话音刚落,只见村落中的一间屋子里跑出天赐,身形在瞬息飘至天佑面前。见天佑倒在地上:“天佑,你怎么了?”
“饿的。”
此时,天赐注意到不远处的狱姐以及她身旁的姚夫人。正要询问,忽见一人背后一掌拍向狱姐。天赐纵身一跃,一把将狱姐拉过,同样一掌挥出挡下攻势。
出掌者正是南宫雅,只见他被震退数步,愤怒地望着天赐。
“又是你!”天赐和南宫雅几乎同时开口道。
此时,南宫雅身后出现数人——谢清和一名长枪的魁梧汉站在前面,身后是鬼老大等一行地门众人。
南宫雅注意到天赐身后的狱姐:“臭丫头,将地门令还我。”
狱姐连忙否认:“什么地门令,没见过。”
天赐问道:“她是何人?”
天佑不想解释太多:“自己人。”随即指着南宫雅向天赐告状,“无间城偷袭我,将我关起来对我施加酷刑。若非狱姐姑娘帮忙,眼下我还逃不出。”他为了证明自己所说,抖落衣服来展示伤痕。但奇怪的是,不要说伤痕,连些许伤疤都没有。这让他一度十分尴尬。
天赐很早便知天佑的身体十分奇特,再大的伤痕都会复原。先前,他从赢生口中得知天佑中途“去搬救兵”,当即责怪赢生没有看住天佑。他心急如焚,天天吵着要找天佑。因此,薛生黄在治疗他的筋脉时故意下了催眠药,让他整整昏睡了三天。饶是如此,天赐能够动弹后便出来找天佑了,然而这时已经过去了十余天了。此时,瘟疫在中原散播开来,整个云天宫弟子全部外派阻止疫情扩散。天赐也不得不以阻止瘟疫为先。
天赐见天佑如此信誓旦旦,不由得不信,更何况眼前还有南宫雅,此人对他们兄弟恨之入骨,自不必多说。天赐指着众人道:“欺负你,这些人都有份吗?”
天佑忙不迭地点头:“都有,雅少、这个姓谢的,以及那个驼背。”他
鬼老大听闻天佑喊天赐为大哥,又见天赐的佩剑,走到谢清身旁提醒道:“堂主,此人便是冷月剑山天赐,大意不得。”
除雅少外,众人在听到“冷月剑”三个字时,均是一凛。尤其是近些年的冷月剑,黑道闻其名而胆寒,白道则望其项背。天赐在江湖中灭魔除邪、行侠仗义,但因为其不善交际,终日缄默不言,因此几乎不与他人结交。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谢清常常从御成君的口中听到,对他颇为欣赏。
天赐扫视众人,如一袭寒光映入众人心神。狱姐在其身旁,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至。
谢清打破了沉寂,拱手道:“久仰冷月剑大名,没想到如此少年俊杰,无间城忠义堂主谢清这厢有礼了。”
“出招!”天赐冷冷道,随即蓝色光芒乍现,冷月剑已离鞘飞入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