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很明,风很轻。
银霜轻洒,细风拂面。
簌簌惬意流水声在耳边,江名悠然地躺在茅顶上。
这小茅舍是隔江而建,是自己一点点完成的,作品完成后的满足,悠然~
叹~轻叹一声,这满足的背后又带又丝丝的落寞。
他是一个剑客,一个江湖上的剑客,只不过很有名而已。
成名的背后又带有丝丝的迷茫。
他很青年,青年人自有青年人的朝气,他感觉自己总是少那么一点,尤其是自己成名以后。
他很努力,努力的练习剑术。因为他喜欢剑,于生俱来的喜欢。这种喜欢让他名利双收,在江湖如鱼得水。
现在他对这种喜欢心里又莫名几分厌恶起来。
于是,他来到这里,搭建起自己的小屋,现在完成了。他又有些迷茫了,房子建好;他又要干什么。
也许在这茅屋周围种上点花吧!
他心里自问自答,闭上了眼睛。
倏得,他又睁开了眼睛,像一只闻着腥味的野兽,警觉起来;俄尔,嘴角一翘若无其事的“哈~”打起了哈欠;角眼向下撇去。
清辉的月光,映照出一个英俊的白衣公子,挂剑执扇,犹如月下谪仙。
白衣公子左手执扇,右手背后,在茅舍近前停下。
两人四目相对,嘴角轻笑.
“江兄好兴致,找得这世外良方”
“公子好雅兴,夜月踏游”
“夜月踏游,不如与朋对月相饮”
“哈哈~朋倒是友,这酒~”江名跳将下来。
白衣公子笑而不语,背着的右手往胸前一伸,那手里正是一坛子酒。
“你到是有心,有酒无菜~”说罢,江名手摘两姝野草,袖而一挥,“唰唰”小小的草径像利箭一般,没入河中。未久,两条河鱼反肚其上,其间插着那两姝小草。
白衣公子眼帘微睁,不由道:“好~~,折叶飞花”
俄尔,又露有一丝苦笑:“我不如你”
“小计雕虫,成大公子说笑了”
“你惯会调侃~”白衣公名神情莫名:“什么大公子,虚名而已”
篝火升起,两条河鱼插枝烧烤。
“嘣”两人围坐,酒杯相碰。
与友聚,对月相饮。
“我们好久不见了”
“是啊!”
江名饮酒附和没有再说。他知道他有事找他;他有心事。
好朋友就是如此,值得让人倾诉。
“你知道不知道,你消失的这两三年,江湖上发生了很多事”白衣公子“滋~”仰头一饮,又道:“尤其,是我们南陵之一方”
“自我父,猝然而逝,南陵三山五岳十二路水寨,争名夺利,元气大伤”。
话止到这,江名面无表情,饮着酒。
“唉!我感觉你变了,要是以前,你肯定会感兴趣”
江名笑而不语,依旧饮着。
白衣公子神情微松“他们准备推选南陵盟主”
“好事,没兴趣”江名言简意赅。
“没兴趣,是没兴趣,道推三人”
“你、我、陆机”
“陆机~”
“陆机,是你消失期间后又一后起之秀”
“呵呵”江名摇了摇头。
“现在的南陵二杰,变成南陵三杰:成铮,江名,陆机”白衣公子就是成铮,说到这儿悠然而笑“都说这三人是,成铮的钱,江名的剑,陆机的帅”
“你见过他”
“到过我们庄子几次”成铮眼神闪烁莫名。
“怎么样”江名将烤鱼交给他,示意可以享用。
“身法比我强一些”成铮说将停顿,看着篝火下好友面容,熟悉,模糊莫名“但绝对比不上你”
江名咬了一口鱼,这条鲜鱼,虽然美味,在口中索然无味。
“没性趣”
出口的三个字,成铮心头一轻,明明听得很清楚;人总喜欢多问一句。
“真的~不当南~额~那~”
江名眉头微皱,心里轻叹。看来人总是逃过名利二字。
成铮似乎很在乎接下来的答案,手儿不觉自握,那死得不能再死的烤鱼也似有灵性一般轻抖,虽然很细小;却没瞒过他的眼睛。
他跟原来的自己很像~
物以类聚,人以类同。
他轻轻点头,默认了答案。
“我并不是要与你争什么,只是为我们家~”成大公子面上悻悻。
是的,以他的性格,他不会跟他争什么,他在他面前优越的很多,尤其是在金钱方面。别的方面也有很多。
但单单金钱这一方面,就全方面碾压。
“你知道吗?据说谁当上南陵盟主,就会有云螭“遗宝”奉上”
云螭遗宝
江名神色微容,轻轻一笑,埋头将手中食物吃完,毫无形象的抹嘴,看着好友手中没吃几口的鱼调笑:“你要不吃,可以给我吃”
成铮不言,囫囵将鱼儿吃完。
他不喜欢吃鱼,但他吃完了。
江名明白他的意思,既然给他了就是他的东西,他是不会还回来。
江名没有在意依旧调侃:“成兄,果然是成兄,还是那么风采依旧”
高阳很艳,云很白,风很轻,这样的天气很舒适,鸟鸣声里也多了几分欢快。
江名从那天晚上成铮离开后,一直躺在茅顶,一动不动,已经三天了,像是一个木头人。似乎与周围融合在一起,即使那无聊又可爱的小鸟落在他身上觅食,也是如些。
小鸟也许发现不了自己的可爱与无聊。这些是人赋予它的,而赋予它的人,也许是有可爱又无聊,也许不是。总之,江名感觉是。
是与不是谁知道,惟心尔。
“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江名的心绪,这声音在耳边,却很远,怎么个远法,离自己百米开外,也算不远,但对于剑客而言却很远。就像蛇能感知到自己区域内有老鼠入侵,从而潜伏一击将猎物斩杀。
那个人不老鼠,自己也不是蛇。
听声辩位,从脚步声,江名感知,那人是个年青人,跟自己差不多大。他心中有了答案。
年青人,来到茅舍下。自然发现了,茅舍上悠然老神的江名。
作为剑客,他是高傲的。轻捏宝剑,看着他。
房上人,虽然在睡,但他知道他没有睡。
剑客与剑客,高手与高手。见面点头刹那间就有绝断,这就是人类的绝妙所在;一眼万年,一见钟情。
即使,是相对无言,他有些喜欢他了,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惜英雄。
睡于望,相对而止。相交又不相连。
“啊~”
不知过了多久,斜阳西下。江名动了起来,饧眼伸臂。在晖黄的光照下像个贪睡的孩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江名笑了,笑的很开朗,对着檐下的莫生的年青人。或者说是年青的剑客。像是对着好朋友一样微笑。
笑的真诚、笑的灿烂。
有人说情绪,是一种武器。无疑,这就是江名此时最大的武器。
“无妨”
年青剑客回答不冷不热。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理所应当。
“陆机”江名越下屋顶问道。
“江名”陆机立在当场答道。
“哈哈~”相视一笑,莫名一笑,会心一笑。
“你很好”陆机评价道。
“汝不赖”江名回说道。
江名打量着陆机,剑眉星目,很有朝气,或者说是很有锐气。
陆机横剑当胸,江名还是在打量着他。
“仓~”宝剑出鞘,昏黄的晖光下,刹那间剑身犹如流星耀眼。
陆机很不喜欢江名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在他面前,他感觉自己被他看透了。
果然,江名移开了双眼,知道自己失礼了。
被当做猎物打量的感觉,并不好,屈辱。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江名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他的目的。
他是来杀他的,这就是江湖,人人都向往的江湖,争名夺利的江湖。
“唰~”开阖的宝剑,又收将起来。依然横在胸前“你的剑呢?”陆机向江名发起了挑战。
生性高傲的他不愿意杀掉手无寸铁之人,他想真真正正的领教一下。
“没了~”江名说的很坦然,微笑的也坦然。
他的回答,陆机眉头微皱,不信的表情由然可见。就像是听到一个冷得不能再冷和笑话。
“我屋里有酒,要不要喝一杯”
“好”
杀人者与被杀者一起喝酒说起来有些奇异,但却发生了。
酒并不是好酒,但在两人心头滋味不同。
江名是甘之如饴,陆机是如同泔水。
“古云螭曾言:我爱酒,更喜欢与朋友喝酒的氛围,这是酒的独特”。
“我们并不是朋友”陆机冷冷看着江名。
“我也不喜欢喝酒,只是今天想偿偿”江名轻笑“古云螭是古云螭,江名是江名;我是个凡人,他是个传奇”
古云螭一代奇侠,纵横江湖,游戏人间。红粉知己不知多少;留下的传奇故事也不知有多少。
浪子奇侠,终抵不过生死循环,猝然长逝。
一杯酒饮完,陆机没有费话,直接起身“我在外边等你”。
看着桌子上空空荡荡的酒杯,江名摇头苦笑。
自以为江湖很远,却是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