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星星、小河、茅舍。
还有徐徐轻风。
明月高挂,星河满天伴回家。
夜已深,月明高悬,洒青辉。
一路走来,寂寞感萦绕在江名心头。远离纷争的快乐总伴着孤独的代价。
江名苦笑莫名,修行总是不到家,不到家。
修行不到家,他人到家了。
在走到屋门,江名停住脚步。俄尔,在月光下轻笑,月光很透彻,照的很清明,他脸上的笑很玩味。
他自信的推开门,“吱~”门开了,若无其事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桌几点上油灯点亮。
茅舍新建,他还没来得及给它配上门锁。
昏昏的灯光,江名眼神看向床铺。依稀可见铺上面睡着个人。
“啊~你~那个”
声音很是脆柔,如黄莺初啼。带点惺忪。
“我困,嗯~我先~睡会~再说”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陌生少女,是个困意阑珊的俏美少女,在昏黄的灯光下,这种俏美又添了几分。
雄性对女性,有时是很容忍的。
如果是陌生的男人睡在他的床上,就是另一番景象。
江名蹙眉想到万千种场面,却是这种场面。
这女子不怕生,还心安理得的躺在别人床上睡大觉。
观察好一会,确定她已经睡着,坐到桌几旁,“呼~”吹来油灯。光线的昼暗,人对其很敏感。
“啊~别吹灯,我~一会~就好”女孩呢喃着。
月光透过纸窗,反映在女孩的甜美的睡姿上,她的香甜、她的秀雅。江名心头莫名蹦出“小公主”三个形容词。
寂寞太久,他的欣赏时间有些长了,他没有忘记她对他的嘱托。将桌几上油灯点亮。
“呀!我说你好好的又开什么灯”
油灯刚点上,抱怨声又来了。
听声音,床上女孩睡过醒,不似刚才绵柔。
“哈~哈~”素手掩樱唇,脸上略带困意,从床上坐起,动作轻灵俏皮,让人并不反感。
“江名是吧~”她像是这间茅舍的主人,询问着“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听社戏晚了”江名认真回答。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对答却是十分熟络。
茅舍间,大晚上,一男一女,一问一答。
江名眼神饶有兴致,陌生少女神色讪讪,不自觉用秀手梳拢鬓角。
“我叫孟青”
江名“嗯”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不是重点,你知道吗?出大事了”
江名皱着眉头,看着少女不语。
俏丽少女孟青本想勾一勾他的胃口,没想到江名老神自在忽左忽右在那里坐着看着,就是闭口不言。
少女心性的她,不由嘟起小嘴,娇俏十分。
这家伙不上道,怎么不问我什么事。
“额~”
江名启唇,俄尔又闭上。
“你是不是想问什么大事,对不对”
“不是,我是想说,这么晚了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过夜不好”江名说话间孟青俏然神色,立马垮了。
“今天就不用客气,你睡你的,我在椅子上凑合”
“喂!你有大麻烦了”孟青咬着可爱的小虎牙,奶凶奶凶:
“你知不知道,绝信大师死了~”
江名微愣,顷刻轻叹笑道:“出家人功德圆满,去西方极乐,可喜,可贺”。
“可喜是可喜,他去极乐,你却要下地狱”
“下地狱,哈哈~江湖情~”江名口中“仇”字没有说完,脑中灵光忽闪。
他愣愣的看着孟青,试探问道:“你是说古云~”
江名没有说完,孟青截住“没错,你还没笨到家不是古云螭,确切的说是“云螭遗宝””
“我~”江名闻言被什么卡在咽喉,最后化为轻叹。
“绝信大师在世时,据说只有你见过他最后一面,是他将“云螭遗宝”的秘密交给你”
“是你见财起义,将绝信杀害,你要据为已有”
孟青直勾勾看着江名“你现在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你想要~”江名苦笑看着她。
“我要你说出“云螭遗宝”,我保护你”孟青笑的很亲切,很真诚。
“古来贤者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你吟什么诗,李白《将进酒》,谁不知道,我们现在说的是“云螭遗宝”不是说唐诗,这《将进酒》酒~”话言到止,孟青似觉。
“不~不对,酒,古云螭是喜欢喝酒,这跟那个~”孟青讷讷问道:“跟那个“遗宝”没关系吧?对吧?”
“古云螭,到过秦川,见太阿,还曾盗过皇陵,绘画出皇陵密图”
“没错”江名没有否认,他没见过古云螭,但江湖上总有他的传说
“就算有这些在他眼里也不是最珍贵的,他真正的“遗宝”是他的朋友知己红颜”
“他喜欢跟朋友一起喝酒”
“你说的这些不能没有道理”孟青黛眉轻蹙点头,俄尔掩笑:“这些你认为他们信吗?”
“传说中“遗宝”谜底的答案,居然是酒”孟青将“酒”字咬的特别重。
“滋~”江名咂嘴,神情无奈“古云螭大侠死后,是谁兴传的“云螭遗宝””
“我感觉你没有骗我,但我心里还是~”
“不接受”
“对~”孟青直勾勾看着江名,灯火昏黄,眼中清晰的身影也模糊起来:“我认为你在骗我,虽然你很实诚”
“这就是答案,很让大部分人伤心,古云螭潇洒半生,最后连衣服也有被人拿走”江名微叹“当然,好友知己不必太多,二三个足已”
孟青闻言盯了他好久“我感觉你应该,有胡子”
“胡子,什么意思”
“嘻嘻!你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说话像个小佬头”
江名哈哈轻笑,摇头。
“啊~又有点困了”孟青轻掩樱唇“我说你很厉害,居然将,黑心三煞给解决了”
“黑心三煞,什么黑心三煞”
“喂,刚夸你诚实,现在又给我装糊涂,那~”孟青素手指着西边墙角。
那里堆着些杂物,其中杂放着三把剑。
“噢~是有三个刺客”江名轻叹,若有惋惜。
“听你语气,你可怜他们”
被杀者怜悯杀手。这情况可笑吗?不可思议吗?
“他们怎么说也是折在我手上”
“也对,胜利者怜悯失败者”
“我~”话在咽喉,江名不知说什么。
是的,他是胜利者。
“算了,怎么说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有仁心不一能当英雄,英雄一定有仁心”
“谢谢”江名刚说完,孟青杏眼微翻。意识到刚则这小妮子,只是感慨,并没有安慰和夸奖自己。
“哼,你能杀了他们,也勉强算是一号了”
“听你意思,他们很厉害”
“他们不是厉害,是难缠”孟青仰面,星眸双翘,思索道:“他们从不露面,都是以巾遮面,凡是看过他们的人,都想办法杀掉,也不单独行动。能下药下药,能用毒用毒,昼伏夜出,搅人不得安宁,就像一条噬人的毒蛇”
“要是单论,三人每一个都排不上号,但最主要的是三个人一条心,三剑成阵,配合默契,攻守互补,十分棘手,只要价钱够,什么都作,毫无信义”
“你怎么确定“黑心三煞”折在我手中”
“你没看剑,剑身上印有“煞”字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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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生烟,长生灯烛火袅袅。烟火淡淡青青俯看人间。
“铮儿,你想明白了吗?”
冲鸣山庄,祠堂内,成夫人凝着脸在询问她的儿子。岁月仿佛没有从她身上流走过。尤其是她的眼角,不看一丝皱纹。她不到四旬就已经快要做奶奶了。
成铮面无表情的跪在众多灵位前,他知道母亲生气,看似平静的外表,却是最后通牒。在这个山庄里唯一不能违拗的人。
他紧握双拳,眼神淡淡的看着众多牌位,离自己最近的灵位,灵位上写着“显考成公讳震之灵位”。
那是他父亲的牌位,牌位上的名字,是他努力的榜样、超越的榜样。
大侠成震,大英雄成震。
成震之两个字是他的骄傲,是他的荣耀,但有时真的将他压的喘不过气。
因为他是成震的儿子,他的光环太大了。
“母亲,我想如果父亲在~”
“你现在没有资格评价他”成夫人打断了儿子的话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江名是你好朋友,我知道,知知道,绝信大师是你父亲生前好友”
“我~”成铮脑海显现绝信慈爱的笑容。
“你说,绝信对你如何,你又对绝信如何”
“大师待我如子如侄,我待大师如师如父”
成夫人欣慰的点点头“那你还犹豫什么”
“孩儿不是犹豫,只是这其中有误会,以江兄~”成铮看到母亲面容不悦,立马改口“不对,是江名的性格,他绝不会伤害”
“你要因为江名要我们冲鸣山庄跟整个南陵为敌吗?”
“我~”成铮哑口,冲鸣山庄能与南陵为敌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铮儿,你要明白,绝信生前和我们的关系,如果我们不捉拿江名,撇清关系难免有人会乱搅冲鸣庄与江名的关系。到时,只怕不得不于整个南陵为敌了”
“娘~”成铮似乎还要在争取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置于此,对吧?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南陵要选盟主时,萧七已经开始行动了”
“只有我们先一步将江名抓到交给南陵众人,这样你才能当上盟主,才能服众,才能重震昔日冲鸣山庄,才能对得起你的父亲”
“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能如此”
成铮明白了彻底明白了。突然,他顿感身寒,心寒。
“云螭遗宝”是个引子,江名也是个引子。“南陵盟主“才是多方角逐的重点。
真的值得吗?
”铮儿,铮儿”
成铮直勾勾看着母亲,笑了,站起身子一字一句十分认真:“我知道了,娘亲,游戏开始了”
成铮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祠堂。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成夫人欣慰、酸涩。他长大了。
儿子的态度,让她心里淡淡充斥着:一种不受掌控剥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