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清只觉得一辈子的叹气都在今天用完了。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所接受的教育里，魔就是恶，恶则必杀之。
不能留，他看着顾之卿，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
可是。
他再次看向即使被他虐的体无完肤也依然是攥着胸口，苦笑着也要向自己诉苦的顾之卿，迷茫了。
“你看看你现在，内心扭曲成什么样了?”
顾之卿愣了一下，不仅是眼里，脸上也显露出震惊的样子，但只一刹那他似乎接受了一切，自暴自弃的回他。
“对!我就是废了疯了，内心扭曲，心狠手辣卑鄙无耻了怎么了!你觉得恶心了？那倒是动手杀了我啊!”
“你。”
他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见顾之卿不顾几乎断掉的四肢，连滚带爬的起来往他这里跑来，想要同归于尽。
“宋师兄小心！”一旁的客天邀下意识的说出这话来。
宋云清又不傻，客天邀没说之前就已经转动云清枪，打算给他这个曾经最为疼爱的师弟，来最后一击，送他上西天。
“刺啦”一声，顾之卿顿感胸口剧痛无比，他眼底尽是疯狂，他拽着宋云清的肩膀，带着他对调了位置，笑着咳血。
一把冰棱和云清枪一起刺进顾之卿的胸膛。
而这冰棱的主人，正是北上须惊。
“废物，没资格活着。”
他看着这场闹剧只觉得心烦意乱，随手打了个响指，带着一起带来的魔族大军消失了。
倒是不顾及顾之卿是不是真的会死。
眼前情况转变太快，宋云清下意识拔枪，顾之卿的身体率先支撑不住的倒在宋云清的怀里。
宋云清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顾之卿刚才是想杀他，自己才会用枪指向，但是，怀里的重量不会欺骗他。
顾之卿为他挡了一刀。
“你！”
“哈……师兄，你说魔天生性情暴虐没有善心，现在我为你挡下一击，你说你的结论还是对的吗?哈，师兄啊师兄，哈……”
顾之卿痛苦难耐，眼睛通红，身上开始破裂，最后开始消散在宋云清怀里，只是眼神却一直盯着宋云清的脸。
他要将这张脸永远记住，他要生生世世都记住这张脸，然后才能找到他。
宋云清还在状态外，他最后只听得一句。
“师兄，我期待你后悔的神情”
期待后悔的神情吗?宋云清看着他。
可笑宋云清，永远都不会明白顾之卿接近他的目的。
因为顾之卿就是他口中看不起遇到了也要赶尽杀绝十恶不赦的魔族宵小！
宋云清看着顾之卿在自己怀里消散，脸上表情似有一丝破裂，他大概也没有想到他这个便宜师弟临死前还会给自己挡刀吧。
等顾之卿消散完，他才缓缓站起。
不知道在想什么，客天邀却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灰暗。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要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难道真的要将顾之卿的遭遇之事讲给宋云清听吗?
不可能的，对于宋云清这种人来说，魔就是魔无论怎么改变也都是不争的事实。
而宋云清自打出生起就受到仙灵城亘古不变的教育，更是一心向善，不会相信顾之卿说的那些看法。
只是，想必宋云清总会有一天知道的。
客天邀决定把这些事都烂在肚子里，除非瞒不住了，不然他绝对不把顾之卿受的苦告诉宋云清。
客天邀扶着郁忧起来。
宋云清见此事已了，也收起了云清枪，走了过来。
郁忧很清楚的知道，宋云清是在打量自己。
“你，是妖？”
刚经历一战的宋云清，客天邀着实是怕他没从中缓过劲来，再冲郁忧捅刀子，忙站在他跟前直面宋云清。
见他这么护着郁忧，宋云清也只是失言而笑。
“不必紧张，我来此，只为杀顾师……之卿，现如今他已经消散，我不为难你。”
但他又觉得郁忧的眉眼有些熟悉。
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是华诃？”
郁忧觉得这是没必要隐瞒，直说了。
“是。”
原以为宋云清会因为这个身份再为难，却没想到宋云清只是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他看向客天邀，道：“若有一天，你的朋友堕落，你会怎么做？”
显然，宋云清有意考验客天邀。
客天邀不假思索道：“不会，有我在，他不会有那一天。”
宋云清仔仔细细的盯着客天邀的那双眼睛。
认输了。
“是吗？希望你真的能做到。”
见他心神有点不宁，客天邀想着换个话题。
“宋师兄，如今仙灵城怎样了？你来了上神尊，还会回去吗？”
“这你放心，仙灵城一切都好，只是长者他……愈加急躁。我既来了上神尊，没有必要便不会再回去了。”
有了准头，客天邀才点点头舒气，只是……长者。
一旁又来了人。
客天邀看去，觉得他应该也是上神尊的人。
果然见宋云清朝那人行礼。
“师尊。”
那人点点头，意思了意思，看向客天邀。
嗯，能被仙灵城上来的人喊一声师尊，怕也是上神了。
这些人，在仙灵城时，有自己的启蒙师尊，若是有机会来到上神尊深造，那便有了第二位师尊。
此人，正是宋云清的第二位师尊——水神叶君。
客天邀这才注意宋云清的穿着，蓝色劲装，修长身姿，高挑马尾，俨然是一副水神弟子的衣着。
只是，客天邀还有想不明白的，水神叶君怎会会自己找个这么个一看就是一副打斗气息的弟子？
宋云清自然知道水神叶君不是来见自己的，自觉的靠边让位。
水神叶君走在客天邀身前，看的却不是客天邀，而是客天邀身后的郁忧。
他不冷不温的道：“妖域华诃，很好。”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现下所有人都觉得这话的语气不怀好意，却又挑不出毛病。
水神叶君，他不就是这幅性子吗？
都说水似柔，可这水神叶君就是同这点极为不一样，他态度一向刚硬且不容任何人质疑自己的决定。
郁忧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了，也不想让客天邀挡在自己身前。
就算他知道宋云清不会杀了自己，可水神叶君不同，他是上神尊的上神，他可看不惯妖魔。
“水神。”
郁忧怎么说也曾是华诃，实在没必要低人一等。
水神叶君鼻子里冷哼一声，一点好脸色也不给，甩着袖子转身就走了，简直把人当猴耍。
只是轻飘飘的留下一句。
“看在你们修补结界的份上，准许你们逗留两日。”
宋云清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也走了。
客天邀这才刚松气。
忙看向郁忧，问到：“郁忧，你没事吧？”
“无事，妖斩呢？”
空气冷了一下，客天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把他给忘了。”
郁忧无奈的用流轻笛敲了敲客天邀的肩膀。
“那，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