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对方是来征服华夏的？”
无面人问。
罗熙摇了摇头，皱眉道：
“在这一点上，我也不能下定结论，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对方来到这里的目的，和教皇有着不可切割的关联，这是双方对登神权利的争夺，任何一方都不会主动后退。”
“这场战争不可避免，但具体会以哪种方式挑起，又会发展到何种程度，我们都无法预估。”
无面人笑了笑，晃着头无奈道：
“看起来，局势变得更混乱了，我们到底该帮助哪一方？”
“无论是反抗外来侵略者，还是反抗教皇，好像都没什么问题。”
“但这样的话，我们就又多了一个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罗熙合上眼睛，进入了冥思。
面对这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他也常常在想，他们究竟该走向何方。
无论是教皇罗熙，还是奥莉安娜，他们都有着将世界推向深渊的筹码，绝不可能轻易放弃对神性的争夺。
在这场纷争中，反抗军就像是空中的蒲公英，脆弱且迷茫，不知飘往何处。
他们不愿臣服于教皇，更不想帮助外来敌人，进攻自己的家园。
难道，走不出第三条路了么...
罗熙额头紧锁，嘴里不停磨着牙。
教皇罗熙和奥莉安娜的主要争夺目标，主要集中在附着神性的物品，也就是霍恩的左眼上。
至于那个能够延长生命的圣杯，罗熙能从奥莉安娜的言语中听出来，重要程度远远比不上霍恩的左眼，更像是顺口一提的附加品。
霍恩的左眼，才是奥莉安娜争夺的核心。
神性的归属，直接决定了登神者的人选。
没有霍恩的左眼，就没办法突破序列4，晋升为序列3。
但是，教皇持有了霍恩左眼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晋升呢...
晋升的条件，不仅仅是有神性就行...
想到这里，罗熙稍感心安。
拿到神性不代表就能晋升，这给他晋升序列4，争取出了一段时间。
说不定，他可以赶在教皇或者奥莉安娜成功登神之前，晋升为诡教皇，并成为神性的争夺者之一。
这样，他就有了和另外两方制衡的资本。
但是，这也仅限于猜测，而且是针对教皇一个人。
教皇手握神性却没有晋升，不代表奥莉安娜拿到神性也无法晋升，倘若奥莉安娜拥有容纳神性的方法，拿到神性就能晋升，那罗熙所面临的形势，就更加紧迫了。
毕竟，她可是霍恩的后裔，身体里流淌着神的血液。
露茜的名字，也完美对应了上“罗熙”两个音节。
也许，霍恩只是单纯祝福了自己的女儿，却被教皇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错误信息，误以为是神选中了他，才会如此偏激。
无论是教皇罗熙，还是他自己，现在的登神可能性，都远远小于奥莉安娜。
神选者，怎么看都是奥莉安娜这个家伙才对...
罗熙心中念叨一声，重新睁开眼，问道：
“无面人先生，你知不知道教皇晋升序列4的条件，或者说，他在晋升时发生了什么？”
面对罗熙的问题，无面人低下头琢磨道：
“具体的条件么，这个倒不清楚，但他晋升时，恰好是登基的那一天。”
“登基的那一天？”
罗熙重新确认了一遍。
“没错，就是那一天，自那天以后，所有序列5都能感受到，那股来自于序列等级差距所带来的威严。”
无面人回答道。
“这样的话，就几乎可以确定是那个时间晋升的了。”
罗熙认同地点头，同时分析起晋升诡教皇的条件。
教皇是在登基的那一天完成晋升，这也就表明，有一个条件，是他在那天恰好完成的。
这个条件，应该就是晋升诡教皇所需要完成的，最后一个条件。
“会不会是登基仪式？”
“还是说，向外宣称自己教皇的名讳？”
“如果单纯宣称教皇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也得拥有足够多的信徒才行...”
罗熙低着头，抬手端住下巴。
诡教皇的临门一脚，究竟是什么？
以及，在最后时刻之前，需要完成的条件都有哪些？
他扬起眉毛，想到了灵界等级。
只要他的等级还在提升，就代表处于晋升途中，正在完成晋升的前置条件。
会不会，晋升的条件，是将灵界生物的强度提高到临界值，然后登基成为教皇？
登基成为教皇！？
罗熙大脑骤然短路。
难道，我真的和教皇罗熙有关系？！
名字相同，真的不是偶然？！
这令人胆寒的命中注定感，又一次找上了他。
想要晋升，就必须成为教皇。
他自己，同样是“教皇罗熙”。
命定的齿轮，又一次完美咬合。
“他...他不会就是我吧...”
罗熙缓缓抬起双手，看向自己的胳膊。
他将变形都退去，变回了自己的手臂。
终日没有阳光照射的白皙皮肤，以及锻炼和战斗形成的紧实小臂，让他再一次找回了真正的自我。
无面人并未对罗熙这一举动表现出太多的意外。
他以为，罗熙只是在进行身体变化的尝试。
这对时刻保持着变化的无面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正常，远比吃饭喝水还要频繁。
“如果是单纯登基仪式的话，那反倒容易很多，反正总能模拟出来。”
“但如果有信徒数量或者规模范围的需求，那可能就有些困难了。”
“哪怕所有反抗军和愿意支持您的人加起来，可能也达不到要求。”
“教皇登基时，名义上臣服于他的华夏领土，有百分之六十以上，主动为他而战的，也有百分之四十左右。”
“而且，反抗军之中，很大一部分人都对‘教皇"抱有反感，他们更希望恢复执政官制度，或者建立新的制度。”
无面人顺着罗熙的推理，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此刻的罗熙，注意力全都在自己身上。
无面人的话，就像是嗡嗡的电流杂音，并没有进入罗熙的耳朵里。
他摸了下额头，变成一个新的模样，看向无面人，问道：
“无面人先生，你见过这张脸吗？”
“见没见过这张脸？”
面对罗熙跳脱的问题，无面人愣了一下，随后仔细看去，摇头道：
“没见过，这是您的原貌吗？”
“不，不是。”
罗熙笑着解释道：
“这是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些重要的人，希望您能帮我观察一下，是否有面熟的。”
“...当然可以。”
无面人对于突然改变的话题有些懵，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张呢？”
罗熙又变了另一张脸。
“这是宋襄。”
无面人快速答道，没有一丝犹豫。
h城公爵，他还是很熟悉的，毕竟，这可是他曾经的暗杀目标。
“那，这张呢？”
罗熙变出第三张脸。
“...没见过。”
无面人摇了摇头。
罗熙“嗯”了一声，准备变出第四张脸。
第三张，无面人认不出来，在罗熙的意料之中。
因为，他变出来的，是l城现任执政官，苏牧舟的脸。
“那...这个呢？”
罗熙变出第四张脸，好奇地看向无面人。
“嗯...没见过...”
无面人说道。
罗熙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见过。
第四张脸，是他自己的脸。
“应该是没见过。”
无面人眨了几下眼睛，低头思索道。
罗熙心跳陡然加速。
为什么会是...应该？
他可从没在无面人身前展示过自己真实的模样。
整个王庭统治的华夏区域，见过他真正容貌，并且记得他的，应该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秦泽，一个是李小蕊。
“会不会是和谁长得比较相似，并不是完全一样？”
罗熙试探着问道。
他考虑到了教皇和他自己的年龄差距。
罗熙的提醒，像一根银针，刺进了无面人的大脑皮层。
他恍然抬起头，翘了下嘴角，笑道：
“这个人，恐怕刘耀北先生不需要问我了吧。”
“这不是您最不可能忘记的人么。”
“哈哈哈，说的也是。”
罗熙勉强勾起嘴角，肯定道：
“这张脸，我怎么可能忘呢。”
他的笑，是硬撑出来的。
无面人的话，已经将他的精神，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这张脸，应该是教皇的脸，只不过，不是现在的。”
无面人转身面向山谷的另一侧，叹息道：
“曾经的教皇，在刘耀北先生心里，也是一个高尚的英雄吧。”
“据我所知，您选择观察者途径，就是因为想以他为目标，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
“...嗯。”
罗熙强忍着身体的颤抖，轻轻点了两下头。
莫名的恐惧，和无尽的困惑，将罗熙完全包围。
山顶微弱的凉风，此刻就像是飞扬的快刀，切割着他的肌肤。
他身体上的每一处肌肉，正一寸一寸地抽动，麻木。
为什么...
这不可能...
我，就是我...
我是l城的罗熙...
我活了将近二十年，离开l城才几个月...
我，怎么可能是...
教皇...
细碎嘈杂的呓语，在罗熙耳边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