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
张煊不知道莎伦小姐这事算不算结束,不过回忆了刚才的电话内容,自己目前应该是安全的,暂时脱离危险。
张煊感觉一阵头晕,是低血糖的症状。
刚才的四次画皮让他耗费了太多的血糖。
张煊艰难的回到了办公桌旁,收拾好东西。
关灯锁门,出了律所,进了律所附近的甜品店,点了蛋糕甜品。
等待的时间里,张煊看到了一个熟人。
“杜慎?”
张煊端着餐盘看到面前坐在座位上的人,愣了一下。
这不是对面律所的金牌律师杜慎么。
张煊又看了看他的桌上。
粉嫩的少女系草莓蛋糕。
张煊得承认自己被雷到了。
谁能想到那个律政精英,黑心大律师杜慎,居然好这么少女心的一口。
“张煊,又见面了。”
杜慎也是见过张煊的,而且是一次不怎么友好的会面。
“坐,一起。”
张煊本打算随意敷衍过去,却被杜慎邀请着坐下。
“许野上次那个案子没接吗?”
张煊知道杜慎说的是吕宪树那个疑似骗保的案子,就是他故意介绍来的。
这是两个律所间的瓜葛,张煊不想谈这个,于是生硬的转移话题。
“没想到您这样的大律师会喜欢这种店。
“糖分有助于大脑思考,我还是这里的金卡会员。”
杜慎给张煊亮了亮自己卡包里的一沓甜品店会员卡。
“我是江阴基地市甜品协会荣誉会员。”
“哈?”
张煊心说这什么鬼协会?
“许野现在还是老样子喜欢挑案子?我和你们许野老师原来是同僚。”
杜慎再次提起了刚才那个话题,无奈张煊只能敷衍着。
在这之前,许野就交代过张煊,不要和杜慎这个人有瓜葛,碰见杜慎理都别理直接走就好了。
其实张煊也想直接走的,但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
杜慎打量了张煊一会儿,握了握手腕,一边摘手表,一边脸上露笑说道:
“后辈,我给你讲个关于许野的故事吧,那可是。”
“靠,又来了。”
张煊看着着熟悉的动作,忍不住腹诽道。
杜慎还不死心,依旧想窥探张煊的秘密,但是……
“但是,还是那句话,区区一个神性物还看不穿我。”
张煊在心底说道,同时调转灵性,利用【历史迷雾】覆盖住了他的信息。
“许野以前在基地市排名前三的律所任职,顺便一提,我也在那个律所。”
“许野那时还是蛮有名的,多难的官司到他手里,总能有办法打成。有一段时间,他专攻刑事案件,在检察官中很出名,但他的噩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许野接下了一个案件,给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嫌疑犯进行无罪辩护。你猜怎么着,最后,居然真的胜诉了,嫌疑犯被无罪释放了。”
“当时,这个案件可谓轰动一时啊,谁都没想到这个案件居然能翻案。”
“许野能打下这种高难度案子,一时间在律界名声大噪。”
“然而,在外界可不同。”
“外界公众骂他是给恶魔脱罪,咒他早晚会遭报应,一片唾骂。死者家属甚至激动的冲到律所来了。”
“然而,当时意气风发的许野可不在意这些,能力才是说话的资本,无能者才在网上发泄。”
“可惜啊,没过多久,灾难就发生了。”
“许野那天如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却看到了妻子倒在血泊里,没有了气息和体温,死去多时。”
“许野当时几乎崩溃了,安全局调查后抓到的人,正是他之前为其辩护脱罪的那个连环杀人案件的嫌疑犯。但,真正压垮许野的是那个嫌疑犯在法庭上,众目睽睽之下,向许野说了一句话。”
“他说,律师,您会再次为我做无罪辩护的,对吧。”
“呵呵,许野当场就崩溃了。”
“作为对方的律师,他了解对方的一切信息,他知道,他当然一直都知道对方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但他当初仍然做了无罪辩护。”
“他没让这个恶魔进入监狱,不想现在却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这个案件,当时轰动一时,公众中虽然也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片叫好,大骂活该。”
“虽然也有律界人士站出来发声,为当事人辩护是他们的职业道惠和责任。”
“但是人微言轻,职业责任如何和公众情绪相比。”
“在那之后,许野就离开了律所,沉寂消失了三年,再出现的时候,开设了这家雅堂法律事务所,并立下了那个什么“调查协议”的规章。”
“通过提前调查,决定是否代理。”
“许野不接待“非正义”的客户,这不是律师思维,是法官思维,严格的来说,有悖人权。”
“而且,这种抱着“正义斗士”心态的律师,既得罪人,又没钱赚。”
“但这却是妻子去世对许野的影响,让他反思了自己学法律的初衷衷。”
…………
杜慎说着许野律师的故事,但张煊不了解那一切。
即便是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的关于这个故事的任何信息。
这故事,听到张煊有些感触,陷入了沉思。
“杜慎老弟。”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杜慎回头一看。
“李警官?”
张煊也寻声看去,那是两个便衣警察。
一个不修边幅的死鱼眼大叔,那是杜慎口中的李警官。
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年轻的女警员。
“新人?”
“祝守绪,今年新来的新人,祝青的妹妹,你应该了解,就是前几天被分尸的那个见习职员,你的助理。”
李警官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的介绍道。
即便说到“分尸”两个字时,他也没有任何语气和情感上的变化。
那个年轻的新人女警员也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奇怪的表情,很元气,立正站直,一本正经报告一样。
“安全局搜查一组!祝守绪!”
“哦!不错呢!新人!”
杜慎一边说着,一边把手表重新戴了回去,顺便瞟了张煊一眼,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李警官找我什么事?还特意找律所下班的时间来。”
“你律所忙,大概没功夫接待我。
李警官说着,随即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已经陷入沉思的张煊。
“许野的学生,什么事你说,不妨碍。”
“有个案子。”
“我打官司,不管破案。”
“犯人已经抓到了,你是审讯专家,检察官那边想要请你帮忙。”
“他们为什么不亲自来。”
“上面觉得我和你关系好。”
“我和钱关系最好。”
“那就当作是吧,最近东区的大规模儿童诱拐案有听说过吗。”
“一周内发生二十三起。”
“所有受害人家庭都出现过相似前兆,晾晒的儿童衣服上出现血迹,然后第二天孩子就被诱拐了。”
“很高调的作案手法,既然犯人抓到了,还找我做什么。”
“只抓到一个人,我们怀疑是团伙作案,但撬不开他的嘴。
“我费用很高的。”
言尽于此,李警官拿出一个信封给杜慎。
杜慎往信封里看了看,笑了。
“你们这么急来找我,那位检察官的孩子,年龄不大吧。”
“看来你早关注这个案子了。
“没错,钱是检察官给你的,三个小时前,检察官家里孩子的衣服上出现了血迹,他现在很急。”
许野笑着站起来,紧了紧手表跟张煊说道。
“后辈,我们下次再聊了,聊一些你感兴趣的话题。”
不等张煊回应,三人就直接离开了,留下张煊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深夜。
安全局总部。
审讯室外围了一群等消息的警部巡查,检察官。
至于李警官,早就下班走了。
审讯室门打开,杜慎一边走出来,一边戴回自己的手表,整了整领带。”
“结果如何?”
那位被威胁的检察官焦急的询问道。
“根据嫌犯交代,她们确实是一个团伙作案,这个团伙叫作——姑获鸟,团伙的首领被称为大祭司。”
“姑获鸟会选择目标,用血标记,然后会找机会进行诱拐。”
“大祭司?这是什么奇怪的团伙,极端宗教组织?”
“有没有问出作案动机,据点什么的?”
“动机不明,这个团体的成员只是听大祭司的命令在行事,我们想知道她们的动机,得抓到大祭司才行。
杜慎手指摩擦着手表,说道。
“姑获鸟的成员会把诱拐来的孩子,送到东区的一个废弃纺织仓库里。”
“居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些人的胆子真是大,外勤组,出警!”
…………
张煊梦境中的深海。
5400米,5800米,6000米,6500米,6800米.
最终停在了3800米。
相比昨天,张煊又深了整整下降了1400米!
按照这个速度,张煊觉得自己早晚得洞穿地壳。
要说这两天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让自己受到的惊吓更多了?
尤其是今天,莎伦小姐的追杀,过度使用画皮。
那简直是在死亡的边缘跳舞。
张煊猜测着,自己在梦中海越沉越深,是不是和恐惧情绪有关?
越害怕,沉的越深,看到的恐怖鬼神越多,越害怕.....
呵,还是个死循环。
张煊无声调侃了一句,发出了苦笑。
水压涌来,张煊醒了过来。
大早晨的,手机响了。
张煊从床头抓过来一接。
“你好,我是莎伦小姐,我今天晚上去你家。
“嘟嘟……
只有这么一句话,电话就被挂断。
张煊瞬间清醒。
“我就知道这事不可能那么简单结束。”
张煊早有预料,但他也没想到能来的这么快。
昨天那挥舞着大砍刀的恐怖红洋装,深深刻印在他脑海。
张煊害怕的一整天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晚上,终归还是老老实实回了家。
张煊昨天已经试过了不会家,没用,该找到他还是能找到他。
响起的手机,如同考试还有三道大题没做就响起的结束铃声,听得张煊心里直哆嗦。
“你好,我是莎伦小姐,我现在正在你家门前。”
“你好,我是莎伦小姐,我已经进来了。”
走廊响起了若有若无的高跟鞋声。
“你好,我是莎伦小姐,我现在正在你的房间门口。”
“你好,我是莎伦小姐,我现在正在…..正在……在……”
“你好,我是莎伦小姐,找不到你,今天我先回去了。”
拿着巨大砍刀的猩红洋装,如同鬼魅般游荡一会儿后,离开了张煊的房间。
张煊坐在床上,画皮干枯脱落。
神性泯灭,人性回归。
他一边平息着自己剧烈的心跳,一边拿了几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张煊现在急需补充糖分。
昨天听了杜慎的话,他想起来自己该买些巧克力备着。
糖分,热量。
都是受到惊吓时,最需要补充的。
好在,这次莎伦小姐没有用大砍刀凿门,浪费时间。
三次画皮时间,还算比较富裕。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第二天。
“你好,我是莎伦小姐,我今天晚上去你家。
张煊无语了,他气的想砸手机。
没完没了是吧?
打算天天在我这打卡签到了是吧?
天天就盯上我了,这一副不找到自己不罢休的样子,你没别的人可找了是吧?
张煊想自己可是要当主角的人,什么时候被纠缠的这样狼狈过。
“这就是传说中的病娇?”
张煊为莎伦小姐贴上了一个标签。
一想到无数倒在那把巨大柴刀下的先辈们,张煊就感觉浑身哆嗦。
张煊甚至认为,和这病娇的莎伦小姐一比,浴室里那个天天和自己泡澡,安静不出声的濡鬼,显得多么乖巧,甚至有点可爱。
唉,莫得对比,莫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