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煊翻开考特曼先生给他的笔记,只看了一眼,张煊就知道这笔记讲的是什么。
第一页,三个词汇。
灵感,灵能,神性物。
灵感:认知鬼神的能力。
灵能:鬼神和灵能者拥有的力量。
神性物:即鬼神遗物。
第二页,还是三个词汇。
唯心主义,密契主义,神秘主义。
唯心主义:人的思维,信仰,自然现象等影响而存在的超自然不可名状。
简单的说,唯心者代表鬼神。
密契主义:可吸收灵能进行修炼,拥有和鬼神相近的力量。信仰神明从而获得神明恩赐的人。
简单的说,玉宝道长那样的灵能者,被叫做密契者。
神秘主义:代表从隐藏,从不可名状中,获取知识,认知,神性。
简单的说,即张煊,考特曼他们这样具备“灵感”,能够感知鬼神,但又不具备“灵能”的人,被称为神秘者。
“唯心者,密契者,神秘者……”
张煊读着笔记上的内容,但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些了,通过灰雾空间的那颗深红星辰。
这就是构成“神秘世界”的三基石。
“我们这种人就是神秘者?”
即便已经知道,张煊还是发问道,他怕自己表现的太正常的话,反而会引起考特曼的怀疑。
“没错。”
考特曼先生点了点头。
张煊继续往后翻。
下一页记录着:深海。
世界之神秘,便是人于深海中。
沉入越深,可窥见越多世界之神秘,直至迷失。
张煊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在说什么,他每晚梦境中都会沉入深海,他沉的越深,碰见的鬼神越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深海。”
考特曼解释说道。
“深海就是灵感,沉的越深,灵感越强,见鬼能力越强。”
张煊翻看笔记上,神秘学体系内把深海研究划分出了层级。
照光层,海面至1百米。
弱光层,1百米至5百米。
无光层,5百米至2千米。
深渊层,2千米至2万米。
莫霍层,2万米至5万米。
古登堡层,5万米至300万米。
地心层,古登堡层向下。
这深度跨度好大。
张煊算了算自己的深度,6800米,处在深渊层。
而且,按照张煊那个没有刹车的下沉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
最多一个月,张煊可能就要沉到莫霍层了。
考特曼先生刚才说,爱莎理事的深海,接近莫霍层。
这一刻,张煊有些不确定了,他咽了咽口水,问道:
“先生,那个……沉的太深了会怎么样?”
“越深越不安全,尤其是在你自身能力不足以应付的情况下,有很多意外会发生,比如被鬼神发现吃掉,这是最普通的。”
“还有别的危险?”
“你有可能会迷失在深海中,整个人疯掉,变形,在精神失常的混沌中失控转化成一个唯心者,也就是鬼神。”
“嗯?”
张煊没表现的有多惊讶,但还是有些惊愕,因为他之前已经失控过一次了,但他并不知道彻底失控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神秘者失控不少见,很多人潜的太深,就再也回不来了。”
考特曼翻出几个案例给张煊看。
“你沉到多深了?别告诉我有多少米,告诉我哪一层,模糊一点就好。”
“对任何人,都不要透露你深海的具体深度米数,鬼神的能力诡异莫测,深海米数,是绝不可言说的秘密。”
一旦说出自己真实的具体深度米数,会招来不可名状中的极端恐怖。”
张煊谨慎的点了点头。
“我沉到深渊层了。”
“深渊层?”
考特曼眉头皱了皱。
“你的深海,比我想的还要深。”
“那我现在处境是不是很危险?”
张煊表现的有点忐忑,但他心里还是稳重的,目前他接触到的一切,都还应付的了。
“我会不会失控?”
“不好说,失控这个事很难预测,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经常忘事,回过神来发现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
你说的不是老年痴呆?
张煊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
“那暂时应该没事,但也不能一直维持这样,这种深度太危险了。”
“你需要一个锚,以防迷失。”
“锚?”
“那笔记里有写。”
张煊继续翻动笔记。
锚,一种维系神秘者与“海面”世界关系的纽带,蛛丝,钓线。
包涵感激,信仰,信任,羁绊等复杂的思维行为,意识行为。
举个例子,人信神信教,即是一种锚,海面的信徒,是神的锚定。
“这意思我要搞个宗教让人信我吗?”
张煊装出一脸懵逼相,实际上他已经在这么做了,他的“伟大存在”仪式就是对锚的利用。
“从头建立自己的锚定,那是最复杂,最困难的方法。”
“在以前信息不发达的蒙昧年代,或许还可行,但现代几乎不可能。”
“但锚不是一时的热度可以形成的,它需要很多契机,需要信仰和显圣同时呼应,需要足够的深海深度等等。”
“这是一个复杂的操作,而且需要漫长的时间积淀,需要天时地利的巧合。”
“我所知道的自己建立了锚的神秘者,屈指可数。”
考特曼摇了摇头。
“不过,神秘学派在很久前,研究出了一条捷径。”
“什么捷径?”
“我们难以自己建立锚,但是历史上有很多既存的锚。”
考特曼拿起了一本书,张煊看到那书名是《考特曼童话》,看了几章后,张煊发现了盲点。
“这不就是前世的《安徒生童话吗》,怎么会这么像?”
其实之前张煊在桃符山见到了神道教后,他就觉得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
但张煊在穿越之前就推算过未来的走向,他一直以为那神道教历史发展的产物。
可现在,张煊看着手里的《考特曼童话》。
“为什么在这些不重要小细节上也和前世如此相像?”
…………
张煊在沉思着,而考特曼并没有发现张煊的异常,继续说道。
“这些锚的原拥有者已经逝去但与它们有关的痕迹,还在以鬼神,以神性物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们可以通过神性物或者是特殊的仪式,让自己变成他们,一点点接过他们的锚定。”
考特曼先生手中拿着一枚红色碎石,握住张煊的双手。
“进来我的深海,告诉你什么是锚。”
张煊感觉眼前一黑,巨大的水压袭来。
张煊沉入了深遂无光的深海中。
看不见深度标尺。
这不是他的深海,是考特曼的,所以张煊看不见。
张煊抬起头来,他看到了浮在海中的考特曼,以及深海中一具百米高巨大扭曲尸体。
巨大扭曲尸体背后。
无数泛着白光的亮线,连接海面。
白线密集如同光幕。
如同巨大尸体背后的光翼,拉扯着尸体与海面之上紧紧连接,不会迷失在这深海中。
深海,锚,巨大的扭曲户体。
张煊飘浮在深海中,能够看到,考特曼正在那巨大扭曲尸体背后缓缓截取下一根白线,植入他自己的脑后。
“我们难以自己建立锚,但是历史上有很多既存的锚。
“锚的原拥有者已经逝去,甚至从未诞生,但与它们有关的痕迹与记忆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让我们变成他们,一点点接过它们的锚。”
水压涌来,眼前模糊。
张煊退出深海,醒了过来,他还在黑门俱乐部。
“我觉得让你亲眼见识一下捷径会更加直观。”
考特曼拍打着手,刚才手里握着的红色碎石,成了粉末。
那红色碎石,很像玉宝道长给张煊看过的照片里的贤者之石。
“确实很直观,我明白你所说的捷径的意思了。
张煊还在震撼于刚才在考特曼深海中的所见。
所谓接过既有锚的“捷径”,就是模仿,扮演,变成那个人的样子,活成那个人的人生,取代它。
“它”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人,也可以是虚构的。但只有一点,对其认知,一定根植于多数人,人类社会群体的内心。”
“汉斯.考特曼,不是你本来的名字?”
“汉斯.考特曼是19世纪杰出的童话作家,至于我原来的名字,早就不记得了。”
考特曼转动着手杖。
“获取融合对应的神性物,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除此之外,还要舍弃原本的自己活成虚构中的另一种人生,才能取代原主,接过锚。”
“这是对扮演的更高级利用吗。”
张煊总结出了心得。
“那爱莎理事也是?”
“当然,她可远比我要投入的多,应该已经从原主身上得到了不少锚。”
张煊想了想,又问道:
“同一个原主,应该不只有一个神性物吧?”
“你的思维还挺敏锐,我还没说你就先提出了这个问题。”
考特曼笑了笑,一手抬了抬手杖,一手拿出一个银制火柴盒。
“没错,比如我现在拥有的神性物,【皇帝的新装】和【火柴盒】,这是来自同一个原主的两个神性物。”
“那如果一个原主同时被两个或多个神秘者选择?”
“必然有人会失控。”
考特曼笑了笑。
“不小心和别人选择了同一个原主,是极其残酷的事。”
“锚分散在多人身上,会使失控风险增加。”
“神秘者越深潜对于锚需求越是迫切,为了争夺唯一的位置,往往过程十分血腥。”
“我曾见过几次,争夺原主的神秘者间的纷争,结局,都不太好。”
“不能换一个原主锚定吗?”
“当然不能,“捷径“本就是个不可逆的过程,更换原主会瞬间失控。”
张煊心里想着,这还是个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事。
“所以,如果你要选择锚的原主,一定要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