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吧。”
嘭的一声,畜棚中干草飞溅,暗门被掀起,外界的新鲜空气同光照涌入地窖,刺的托特双眼生疼。
呼吸到了新鲜…且微臭的空气,托特的头脑逐渐清醒…
“我怎么有力气…”
托特心中虽这样想着,但也没放弃尝试,他双手一撑,却感到意外的轻松。
“我怎么有力气了?”
没敢在思绪中纠葛,托特担心来之不易的气力像先前那样飞速流逝,连忙滚起身奔向爬梯。
一阶,三阶…刚从地窖中爬出,托特便喘着粗气,翻身仰倒在畜棚中。
视线被泪水模糊…
“我出来了…活下来了!”
感慨与激动交加,血色攀上面庞,此时的托特全然没有了先前数天未曾进食的虚弱模样。
“咳,现在我们来细说一下退治邪神的相关事项吧。”
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托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存在正俯视着自己,那人的脸上还戴着一副奇怪的面具。
“哇——”
托特被吓得怪叫了一声,飞快的翻滚着想要爬起奔逃…
“别杀…我?”
他起身回望,却发现白袍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追杀自己的迹象。
随即,他便想起了刚才的声音…
“是他帮我开的门?”
托特定睛观瞧。
“虽然我用魔法为你填充了些许活力,但那终归有限,不是你那么浪费的,先坐下歇歇吧。”白袍说着,像是以身作则,席地而坐。
见状,托特也坐在了畜棚的出口,距离白袍数十步。
“你是…魔法师?”托特一脸敬畏。
白袍摇了摇头“我不是魔法师,你可以叫我阿米诺斯。”
“硬要说的话,我和晨曦一样。”
“阿米诺斯……晨曦…晨…”
托特愣住了。
“就是你理解中的晨曦,太阳之神,光之慈父…但我和祂不一样,好了,现在该说正事了。”白袍正了正坐姿。
难以置信的情绪混杂着惊疑与恐惧…托特脖子一梗,咽了口唾沫。
“虽然我算是救了你一命,但我不会挟恩图报——这个世界(王国)快要毁灭了。”白袍语调平淡,就像是在描述某人一不小心碰碎了一颗鸡蛋。
“这——你在说什么疯话?!什么…毁灭,不可能!”
神明…灾难…
像是被白袍荒诞的言论击垮,托特只想尽快远离眼前的疯子,他口不择言,猛地站起身,想要逃开…
随后,他便看到了畜棚外惨烈的景象。
黑石村的村民不多,但也不少,眼前的场景虽不算尸横遍野,但也称得上血流成河。
尽管“河流”已然干涸,但目睹那些残破的尸身,托特仍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后退了几步,竭力倚在畜棚的支柱上,才勉强没有倒下。
空荡的胃馕直倒酸水,烧的他心肺火辣。
“等到末日来临的那天,王国上下都将面临与黑石村同样的下场…甚至更加惨烈。”白袍忽然出现在托特身侧。
像是被冻结了魂魄,托特呆滞的靠在支柱边上,一动不动。
“你是被选中的应劫之人,命运转折之处,你注定无法脱身,所以…选吧,在有限的选择之内。”白袍摊手道。
“选…什么?”半晌,托特恢复了神志,气息颤抖的喃喃着。
“应对这场浩劫的…两种选择,”白袍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从现在开始,你有二十五年的时间积蓄力量强大自身,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帮你。二十五年后,封印松动,邪神复苏,靠你来解决…”
说着,白袍比出两根手指“第二个,你有五年时间成家立业,我依然会给予你帮助,不同的是,你膝下需有子嗣,我会教导你的孩子成为勇者,直到其成年,封印松动,由你的孩子来对付邪神,也算是继承了你应劫之人的位格。”
托特将气息捋顺,思索片刻,不出意料的选择了第二个。
在这个时代,人们心中少有质疑,面对远高于自己的存在时,笃信更甚。
毕竟就算白袍不是所谓的神明,单魔法师这一身份,对托特来说也遥不可及。
没有质疑,自然也不用刻意验证,白袍开始着手自己的引导计划。
最多五年,再算上幼童成年,应对浩劫的前置准备时间波动在17年到23年之间。
可以接受。
见白袍半晌没有动静,托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缓步挪动…
水缸被打碎,想要喝水就只能去村后头的水井…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白袍问。
托特脚步一顿。
“我…我想找点水喝。”
“去吧,如果你不介意在之后的行程中增添一个累赘…等你喝完水,我还有些事要告诉你。”白袍挥了挥手。
“累赘…?”托特望向白袍,却迟迟没能等到对方的解释。
也许是魔法的效果正在衰退,口干舌燥的感觉又回来了,托特步履蹒跚的朝水井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熟人惨死的景象让他心中胆寒,走在村道上的感觉也愈发不适。
他时不时望向身后,确认白袍没有跟来。
他想逃…可现在的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托特边走边想…如果真的像那人所说,有邪神存在…王国会面临一场灾难,到时候自己就算离开了黑石村,到底也躲不过笼罩在王国上方的阴影。
邪神…
想到这,托特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一团乱,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许应该去问一问那个叫做阿米诺斯的白袍人…
但现在,他只想喝水喝到饱——水井到了,盛水的木桶已经在井中,剩下的就是拉动转绳…
把手搭在绳轴的握把上,托特忽的有些走神。
“邪神…是什么样子呢?会比强盗还可怕吗?”
说到底,关于晨曦的信仰也是教会带来的,托特根本没有见过神明的模样,更别提想象邪神的样子,就连洗劫黑石村的强盗们在托特脑海中的形象也只是阵阵狞笑与数之不尽的污言秽语。
毕竟他要是真的见到了那些强盗,早就成为路边尸骨中的一员了。
“好重!”
一声惊叹过后,托特手中的转绳纹丝不动。
“是水舀的太多了吗?”
村里的井很深,就算探头观望也看不见底,只能听水桶砸落的声音判断…或者凭感觉打水。
再次拉动转绳,托特意外的发现绳轴似乎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