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办法将它们统合到一起！”
许开双眼通红，语气甚至称得上狰狞。
“……！”
这副模样连左行裕都感到惊愕。
但很快，许开的状态就恢复了平常。
“呼……略有失态，让你见笑了。”
他将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
许开的表情变得与平常无异。
“唉……总之就是这样。最近我都为这件事扰心，如果你是想找我帮忙，恐怕我也没什么余力帮你了。”许开叹了一口气，随手一挥，地上的茶杯碎片便消散无踪，连齑粉都未能留下。
“我做了一个假设：引力的传递并不依靠所谓的"引力子"，而是一种全新的场的形式。依靠这个假设，我做出了很大的突破。就像刚刚说的那样，四大基本力的任意两个力的统合我都完成了，但……就是无法把四个整合到一起去。”
说得非常轻松，左行裕也只是感觉听起来很轻松的样子。但实际上，许开轻描淡写的说话却将前世物理学的标准模型和场论几乎是推翻了重新构建，背后的工作量与难度，远不是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能够说完的。
如果这些论文在许开前世得到发表，恐怕别说诺贝尔奖了，许开在物理学界的地位会被立刻提升到比肩牛爱杨的程度，而他追求之一的青史留名也只是轻松至极，对于日后所有打算攀登物理学的高峰的研究者来说，他都将是一座必须翻过的山。
但现在的他，却只是非常郁闷，非常失望。
“所以如果你希望我帮助你加快联邦化的进程，现在我恐怕没那个精力了。”
不知从哪里又拿出来一个杯子之后，仆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二人身边，他的动作精准而干练，一看就是久经训练。他恭敬地再度为许开倒上一杯咖啡，温度和香气都是最适宜的程度。为了让主人能够在任何想喝的时候都能够喝到最合适的咖啡，恐怕他一下子准备了不知多少，确保任何时刻都能够预备好最好的咖啡。
看着那位仆人娴熟的动作，完美地符合一位完美的仆人应有的标准，左行裕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待得仆人的身影退去，左行裕打算说话时，许开仿佛拿准了他即将开口的时机，在他之前的一瞬先开口说话了：“说起来，你不是说……你打算回归之后去前世的世界寻找那些与你志同道合的人，借助他们的才学帮你达成目的吗？怎么自己就搞起来了？”
左行裕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对，但是距离我登基也过了两百多年，我使用了帝皇能够使用的资源去寻找前世的线索，却还是一无所获。既然回归已是奢望，那我当然只能去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帝皇陛下能够做到的事情可不少。”
“见笑了。”左行裕站起身来，“许兄，我看你很为自己没法统一四大基本力发愁，若有什么需要，大可以向我提出，我会尽可能帮助你的。”
“现在我需要的不是资源。”
“那……我也爱莫能助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的身影如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许开一口一口地抿着新倒的咖啡，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张云漾呼唤他过去吃饭，他才终于起身。
“夫君，这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张云漾一边为许开添饭，一边指着桌子上的一道菜说道，“你最近太焦虑了，我研究了一个食谱，你吃一口试试。”
如今的张云漾已经是一位半圣。依靠许开指点的现代医学，她走出了一条全新的医家大道，未来亚圣可期，受无数人的崇敬。但在许开面前，她依然是那位娴婉的妻子。
“唔……好吃。”许开尝了一口，果然美味无比。他随即环顾了一下饭桌：“怎么今天只有我们两个？”
“你果然是焦虑过头了。”张云漾满脸都是担心，“云青山之前就说过她打算去遨游群星，明天才能回来；许初，我昨天就跟你说过我委托她去一个特殊的止境去采集为你制作药膳需要的一味特殊草药了。你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哦。”许开一拍脑袋，笑了一声，“你看我，这都忘了。”
“你呀……”
张云漾很不明白。
许开已经是一位无上之圣人，而妖魔二族都已平定，世间还有什么事情会引起他焦虑到了这种程度？
看着许开双眼中尚未消散的血丝，张云漾不由得心疼至极。
一位医家半圣亲手制作的菜肴不仅美味无比，也充满着各种疗效，让许开不仅享受到了舌尖上的无比美味，身体更是舒畅无比。内心的焦虑似乎也有所缓解。
但一旦当他开始继续推演、研究时，那种焦虑反而变得更为严重。
唰。
一句话没说，许开的身影直接消失。
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张云漾很高兴许开的胃口依然如以前那般好，却更担心于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甚至比他当初那次还要更加糟糕。
思考着该如何帮助自己的丈夫，张云漾默默地离开了饭厅。
而当主人们都离开时，仆人们立时出现，既不打扰主人们的用餐，也总能在最适合的时机出现。他们熟练地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随即进行清洗。
一切都那么熟练。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
……
越过那三位与自己同等境界存在的感知，许开来到了浩瀚的星空之中。
目的地是太阳。
他的身影穿梭空间。以几何为基，在四位无上之中最擅长空间之道的他到达地点的时间甚至不到他们的四分之一。
时隔六百年，他再度来到了太阳。
然后，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站着，而是缓缓地坐下，弓起膝盖，不发一言。
在太阳的等离子体的海洋中，这里不像星空一样寂静无声。相反，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着无比激烈的核聚变的太阳上绝不可能平静。
但现在，却因为他的沉默，让这里变得仿佛宁静无比。
“喂。”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你能听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