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们三个家伙！”
“你们竟然就让那只妖鬼把那小子给掳走了？”
“亏他还帮你们劈开了仙界的通道！亏他之前还一直在为了圣山战斗！亏你们三个还是圣山的守护者！”
圣山之上，刚刚苏醒过来的车夫，在感知到远去的妖鬼波动，而四周并没有江言的气息之后，顿时便强撑着重创的身体站了起来，冲着站在圣山之巅边缘的荀言三人怒斥不已。
“前辈，别骂了，你就是再骂我们也没办法把他救回来了啊！”
楚问天回过头来，满脸无奈的对车夫哀求道，虽然已经晋升为伪天人境的高手，但是他的脸上却并没有魔主一般的深沉，依旧如此前那般跳脱。
“我不骂你们我骂谁？你们三个这么对待那小子，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新一代的圣山守护者？”
然而车夫对于楚问天的求饶却是浑不在意，强撑着脚腕断掉的左腿站了起来，抬起左手就指着楚问天的鼻子骂个不停。
“它的修为临阵突破到了元婴期，即便是我们全部出手，也救不回江少保，倒是有可能被它拖延了飞升的时机，数十年谋划功亏一篑。”
秦缺语气低沉的说道，他也很想救江言，但是人皮妖鬼的修为太强大了，之前仅仅是一个临死之前的鬼冥宗初代宗主，就逼得武祖和魔主等人不得不以身殉道，面对着巅峰状态的人皮妖鬼，即便是他们全部葬送在这里，也是拦不住对方的。
三人错了吗？
或许吧。
但那只是对于江言来说他们错了。
可是对于圣山上的数万人来说，他们的做法，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你这小子，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车夫显然也是想清楚了这一点，只是愤愤不平的瞪了秦缺一眼，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站在最前方的荀言，此时则是一直保持着沉默。
车夫看了一眼荀言的满头白发，抿了抿嘴唇，随即便转身看向了一旁跌坐在地上沉默不语的纪秀。
“哎，你没事吧？”
车夫来到了纪秀旁边，此时才感觉到身上传来的剧痛，龇牙咧嘴的对纪秀问了一句。
“嗯，我没事。”
纪秀摇了摇头，抬头看了车夫一眼，忽然间低声说道：
“前辈，少保好像早就知道那只妖鬼会对他出手，他留给了我一封信。”
“哦？”
车夫闻言，顿时神色一惊，而荀言三人更是一个闪烁间的来到了纪秀身旁。
“什么信？你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见纪秀有些发愣，车夫不禁伸手催促道，差点儿就摔倒在地。
“前辈别急，在这里！”
纪秀连忙说道，伸手从怀里一掏，摸出了一颗碎裂开来的灵石。
“江少保的信在这颗灵石里面？”
楚问天有些惊讶的问道，纪秀点了点头，而车夫则是将那碎裂成两半的灵石给接到了手里。
“人皮妖鬼与我积怨已深，此番破局之战，人皮妖鬼必定会择机现身，我有金丹傍身，尽管修为尽数损耗，也并非没有与之一战之力，秀，你不必担忧，安心在圣山生活，若我还活着，定然会想办法登临仙界，与你再会。”
“这是我与人皮妖鬼之间的恩怨，你切不可在对方未曾离去之前宣扬此事，或许圣山三位先生会作出守护圣山的选择，但是我相信这是他们的无奈之举，换做是我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你不必埋怨圣山三位先生，三位先生以诚待人，磊落君子，我相信他们定不会亏待于你。”
“荀先生，楚兄，秦兄，车夫前辈，此乃我命中注定之劫，若有来日，江某定当与诸君在仙界重逢，勿念。”
那颗碎裂的灵石里面，两侧内里都镌刻着细小的文字，是江言用自身真气写出来的话。
而这颗灵石是在他将纪秀揽入怀中的时候放在纪秀衣服里面的，直到刚刚纪秀见江言被人皮妖鬼掳走，情绪太过激动之下，催动修为想要追出去，才将这颗本就充斥着江言真气的灵石碎裂。
然后纪秀就顺理成章的看见了这颗灵石里面江言所留下来的叮嘱。
此时此刻，车夫几人也看完了，虽然车夫没有递给荀言三人，但是以三人伪天人境的修为，自然可以将目力催动到细如发丝的地步。
几人都是有些沉默，不过彼此对视了一眼，却都悄然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江少保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被那只人皮妖鬼算计，所以提前就想好了应对的手段，倒是我等关心则乱了，哈哈！”楚问天主动开口说道，语罢还笑了笑，而后便看向了秦缺和荀言两个挚友。
“话虽如此，但他能否战胜那只妖鬼，还是一个未知数啊。”秦缺喃喃低语，看了满脸担忧的纪秀一眼，歉然的抱了抱拳。
“我们要离开凡人界了。”
荀言则是忽然开口说道，几人闻言，这才朝着广场下方看去。
大地已经变成了尘埃，他们头顶是那个黑色的旋涡，以及四周不断翻滚的云层。
圣山被国师、武祖、魔主所化的三股力量托举着，速度极快的朝着已经缩小到千丈大小的黑色旋涡里面飞去，在荀言几人凝重的目光之中，那旋涡好似是内里无穷大一般，并没有阻拦住圣山，反倒是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带着圣山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江州府境内。
江州府城之中。
江言的身躯被一片血光包裹着，落入了空荡荡的城中心，然后那包裹住他的血色光芒便在无声中消散一空。
江言活动了一下身子，确定自己体内没有人皮妖鬼留下的手段之后，这才打量起了自己曾经停留过的江州府城。
这里早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域，没有半点儿生机，地底深处连一只老鼠和蟑螂都没有。
不过江言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在城内四面八方，充斥着数之不尽的妖鬼气息。
这座曾经居住着十几万人口的江州府城，如今已经再见不到一个活人，彻底被妖鬼所占据了。
“你费尽心思的把我带到这里，难道打算一直藏下去不成？”
扫视了一圈，发现周围都是妖鬼的气息之后，江言便抬头看向正前方的城主府大门开口说道。
他能感觉得到，那只人皮妖鬼的气息，就在这城主府大殿里面。
而且是一直都在！
换而言之，之前在凉州府境内显露出来的血色身影，只是人皮妖鬼最擅长的一具分身罢了。
而对方的一具分身……轻而易举的就踏入了元婴期！
可想而知人皮妖鬼的本体达到了何等强大的境界！
这样强大的一个敌人，自己能够击败对方吗？
此时此刻，即便是江言，心底都生出了一丝不确定的忐忑。
“我本来就只是恶念的聚集体，你觉得我是在躲着你，其实我早就现身了。因为我……无处不在。”
就在江言内心里念头翻转的时候，人皮妖鬼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平静。
“我管你是不是无处不在，我只想知道，你准备好跟我决一死战了么？”
江言冷声开口，血窍之中真气爆发出来，卷起了城主府外面一层厚厚的尘土。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要跟你决一死战？”
人皮妖鬼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阴影晃动，一道血色身影从城主府大门里面迈步走出。
江言眯起了眼睛，盯着面前现身的人皮妖鬼，不知道这是对方的本体还是分身。
因为此地距离人皮妖鬼的本体实在是太近了，近到江言哪怕明明感知到眼前这个血色身影散发出了堪比元婴期巅峰的气息，却依旧是不确定自己的感知有没有出现差错。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深吸一口气，江言不让自己去在意眼前这个人皮妖鬼的真伪，而是语气坚定的一字字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