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眷把鹿芷带到了无极峰后山的悬崖边。
此时朝阳初升，万籁俱寂，空山中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变幻流动的云雾。
周围太安静了，静得鹿芷能听到身前的男人比平时略急促的呼吸声。
鹿芷仰头看陆行眷，他眸光复杂地凝视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是叹道：“把玉听牌拿出来。”
鹿芷乖乖把玉听牌从袖袋中拿出来：“玉听牌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见陆行眷腰间的玉听牌闪了闪，她的话从他的玉听牌中传出来：“玉听牌怎么了？”
鹿芷大惊。
难道从两日前她跟陆行眷通完话后，玉听牌就一直没有关闭？..
陆行眷见她一脸震惊茫然的神色，从她手中接过玉听牌，轻轻按了下去，无奈道：“不是教过你三遍吗？按一下关闭我传送给你的信号，按两下关闭你自己的信号。”
是，是这样么？
都怪她当时只顾盯着他眉目如画，认真专注的侧脸看了。
没有好好听他讲。
鹿芷使劲儿回想这两天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最后惨兮兮地发现，她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这两天说了。
“那，那你什么都听见了？”鹿芷怀抱着一丝侥幸问。
“嗯。”
得到这声肯定的回答，鹿芷整个人都凌乱了。
一阵山风吹来，卷起鹿芷湖蓝缀花的衣裙。
这一刻，她真希望风再吹大一点，把她也一起卷走，从陆行眷面前原地消失。
陆行眷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鹿芷莹白秀丽的小脸上，见她的神色变来变去，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眸光暗了暗。
“为什么说我不喜欢你？”他忽然问。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鹿芷鼓了鼓腮帮子，控诉道：“你都不让我啃你的脖子！”
除了第一回进入他识海的那次，她掉进深海里，他抱着她没办法腾出手来，只能任由她啃他的脖颈。
后来几次进食，他都只肯让她咬他的手腕，还刻意伸直了长臂，与她隔着两个人头的距离。
再后来，从魔界回来，陆行眷和她一起学习了控制魔气的术法后，他就更夸张了。每次在识海里，他的神识恨不得离她三丈远，将心魔魔气分离出神识，隔着遥远的距离喂给她。
陆行眷听到她的控诉，眼底浮现两分迷茫之色：“嗯？”
“不让我啃脖子就算了，手腕也不让啃，每次进食离我三丈远，不就是不喜欢我，要跟我拉开距离吗？”
对上鹿芷愤愤的小眼神，陆行眷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好笑道：“就这样惦记我的脖子？”
他含笑的双眸盛满温柔晨光，好像带着某种蛊惑之力。
鹿芷突然有些脸热，躲开他的视线：“也，也没有很惦记啦。”
陆行眷低笑了一声，问她：“就这个原因，还有别的吗？”
“还有呀，你在迷心涧产生的心魔，我已经拼命吞噬它了，可它却越来越强大，不是因为你越来越在意苏玥儿吗？”
这才是鹿芷最介意的事。
每次想到这个，就像一盆冷水朝她兜头浇下来，熄灭她所有的热情和幻想。
陆行眷蹙眉：“我的心魔，和苏玥儿无关。”
和苏玥儿无关？
鹿芷想了想，也对奥，虽然他是在迷心涧看到苏玥儿和他师尊的亲密以后产生心魔，可那可能只是个恰巧的时间点而已。
进迷心涧的人都会因为迷心幻境看到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没有苏玥儿和廉清，陆行眷也会因为幻境产生心魔吗？
“你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陆行眷说和苏玥儿无关，她就信。
那他的心魔是因何而生？
他心底最深处的执念又是什么？..
陆行眷眸光深深看着她，复杂难辨的神色中，有她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痛苦和挣扎。
鹿芷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她上前一步，纤细手指轻柔地抚上陆行眷的额心，想抚平他紧拧的眉头。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如果是让他想起来就这么难过的事情，没必要非逼他现在说出口。总有一天，她会自己一点点弄明白的。
陆行眷捉住她轻抚他眉心的手指：“鹿芷，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
“好啦好啦，现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件事是假的啦。”鹿芷眨眨眼，更靠近他一点，仰头看着他干净好看的眉眼：“那你喜欢我吗？”
陆行眷愣了一下，她的直白和坦率总是让人这么猝不及防，又忍不住内心悸动。
握紧掌心里细嫩纤白的手指，他唇边浮起一抹清浅笑意。
“喜欢。”
“我喜欢你，鹿芷。”
“嗨，这么巧，我也喜欢你。”
鹿芷弯起眼睛，莹白的小脸上盈满了笑意，很认真地问他：“既然你喜欢我，我现在可以啃一口脖子了吗？”
陆行眷：……
“咳，下次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鹿芷不依不挠地问。
“就是……下次。”
好吧，鹿芷只好退而求其次，扯着他衣袖，眼睛亮亮又可怜地问：“抱抱总可以吧。”
陆行眷看着她可怜又幽怨的小表情，无奈地笑出声，垂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像冰雪一样清爽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鹿芷环住他的腰身，开心地在他胸前拱了拱脑袋。
陆行眷摸摸她柔软的发顶，突然想起一事：“你为什么骗我，不跟我一起来神剑宗，反而和那个大魔头一起来？”
啊，这……
死亡拷问还是来了。
鹿芷聪明地仰头反问：“你是生气我不跟你一起来呢，还是生气我跟寻彧一起来呢？”
陆行眷哼笑一声，并不答她，只用意味不明的眸光盯着她。
鹿芷只好自问自答：“是这样的，我跟寻彧只是偶然碰到的。你也在玉听牌里听到了，我和他一起来，是想看紧他，怕他忍不住吞噬欲念对苏玥儿动手。”
“至于为什么不跟你一起来嘛。”鹿芷的神色认真起来：“陆行眷，我怕给你惹麻烦。”
“鹿芷，我不怕你惹麻烦。”
“如果这个麻烦是你的师尊呢，是整个仙门呢？”
陆行眷神色平静，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我会拼命护着你。”
“可我不想你拼命。”
“你的命这么不值钱吗？谁你都要拼命护着，若你的师尊要杀苏玥儿，你也会拼命护着她吗？”
陆行眷想了想，摇头：“那不一样，师尊要杀玥师妹，是同门相残，我会全力阻止，也会努力求生。”
只有对你，我才会以命相搏。
陆行眷没有将心底的想法说出口，捏了捏她的后脖颈：“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我会活得好好的，不许胡思乱想。”
鹿芷闻言，笑着在他怀里摇头：“不行，我这人就爱胡思乱想，要你亲亲才能好！”
陆行眷猝不及防地红了脸，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话题从生死转到亲亲上的。
“咳，下——”
“不许说下次。”鹿芷踮起脚，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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