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夜延均惊慌失措。
洛璎没想到她竟会服毒自尽！
难道说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日，所以才会在身上备着毒药？
洛璎拿出银针来，想要为周嬷嬷医治，却被她抓住了双手。
“洛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着实不想成为十皇子的累赘。”周嬷嬷泪如雨下。
嘴里的血越涌越多。
“嬷嬷是延均最亲近的人，怎么会是累赘？”洛璎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洛姑娘，你就让我去吧。我着实受不了这折磨，太痛苦了，不如一死了之，还痛快些。”周嬷嬷面上浮现出了一抹解脱的笑意。
洛璎只恨自己没有办法为她减轻痛苦。
她的泪重重砸了下来，面上一片模糊。
周嬷嬷松开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洛璎心中狠狠一痛。
喉头顿时涌上一股腥甜。
倒在了地上。
“姐姐！”夜延均还没能将她揽入怀中，就被另一个人抢了先。
“阿璎体内余毒未清，情绪起伏不能过大，否则就会毒发，我先带她离开。”夜景湛与他解释了一句，就带着洛璎走了。
夜延均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面上的悲伤一点点消失不见。
他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将周嬷嬷带出了宫，葬在了他母妃身边。
夜凉如水，墓碑更是冷得他手指发颤。
蓉嫔是罪妃，能被安葬已经是不易，自然是不能立碑的。
所以她坟前的墓碑上空无一字。
夜延均枯坐许久，方才起身回到皇宫。
别院。
洛璎被带回这里不久，就醒了过来。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周嬷嬷濒死的模样。
明明夜延均已经有了要妥协的迹象，可她却偏偏要断了那条路。
洛璎吐出一口血来。
“阿璎！”夜景湛看到她吐血，担心得不行。
她却摆了摆手，阻止他靠近。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若非是她，缠音不会出现在这里，夜延均跟周嬷嬷也不会被卷进来。
洛璎攥紧了手掌。
这笔账，她记下了。
“你要去哪儿？”夜景湛拦住她。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
洛璎说罢，绕过他，正要让人为她准备马车，就看到司尧臣从外头走了进来。
“司大人……”
她只说出这三个字，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司尧臣快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扶住她。
洛璎眼中一片水雾，“延均怎么样了？”
“他已经亲自将周嬷嬷下葬了，方才回到皇宫。”司尧臣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动容。
周嬷嬷无怨无悔地陪伴在夜延均身边这么多年，眼见着他就要熬出头了。
可她却再也没有了跟着他一块儿享福的机会。
怎么会不让人遗憾呢？
洛璎听闻人已下葬，心头又是一痛，“我想入宫去陪陪他。”
“我带你去。”司尧臣扶着她上了马车。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夜景湛一眼。
夜景湛没有跟上去。
只是让清风跟在洛璎身后护着，不能让她有半点差池。
马车上。
“莫要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司尧臣柔声宽慰。
“若是不早点想出应对的法子，只怕缠音还会故技重施。”洛璎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这世上的巫师又不是只有缠音一个，比她厉害的比比皆是。我已经差人去请了，再过几日，就会到京城。”司尧臣说着话的时候，心中还是免不了有几分遗憾。
“方才还让我不要自责，这会儿反倒是自己自责上了。”洛璎看穿他的心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管再怎么自责后悔，也改变不了，不如往前看。”
司尧臣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
“延均身边的人，是李公公挑的，只怕不值得信任，你可有法子换人？”洛璎担心他会被身边的人算计。
“可以先换一两个，先让他身边有人可用，之后再慢慢替换掉其他人，也就不会惹来怀疑了。”司尧臣回答。
这法子，倒是与慈宁宫换掉太后的那些宫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
司尧臣借着办事的由头进去，并没有人怀疑。
下了马车，洛璎并没有去云择宫，而是悄然去了冷宫。
夜延均果然在里头。
面前摆着一个铜盆，正在烧纸。
纸灰落了他一身，他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
洛璎走过去，从地上拿了一叠纸钱，放到了铜盆里。
他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
洛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还是一片滚烫。
“嬷嬷若是看到你这样子，定然也会心疼的，回去吧。”
夜延均乖巧地点了点头，由着她将自己扶起来。
他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洛璎身上，脚步虚浮。
“姐姐，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说得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饱含恨意。
洛璎轻轻握住他的手，“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她目送夜延均离开，兀自在冷宫待了很长的时间，一直到手边的纸钱烧光，她才在一阵烟尘味儿中站起身来。
一转身，就看到了夜晟。
她眉心蓦地一皱。
但还是俯身行礼：“民女见过殿下。”
“洛璎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他走得近了些。
洛璎抬眼，对上他那双微红的眼睛。
他这几日憔悴了不少。
除了为皇后伤心，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吧？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洛璎眉心皱得更深了几分。
“别假装听不懂了。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母后暴毙与你有关？”夜晟恨恨地说道。
“殿下认为，皇后暴毙，与我有关？”洛璎面上一僵。
这可真是冤枉了。
她一个外人都能看出皇后的尸首有问题。
他身为亲儿子，难道就没有半点怀疑？
那可真是贻孝大方了。
夜晟见她否认，怒不可遏：“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这般憎恶母后，只怕在坤宁宫就已经偷偷下毒了吧？”
洛璎嗤笑一声，“殿下可有查验过皇后的尸首？”
夜晟一怔，“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