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腔,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你可甭跟他们谈个什么鸟了。”
“谈来谈去,到最后,我们还让他们给摆了一道!”
“就那些鬼东西的话,也不知道掺了多少水分,这你也能信?”
“上去之后,速战速决,我干那两个小的,你就负责收拾那两个老的!”
下车前,木生叔扯着大嗓门冲纸生叔说道。
纸生叔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
穿过黑雾,进了镇妖塔,木生叔急不可耐地拿上桃木钉就冲上了二层。
纸生叔也知道,木生叔昨晚被他们给下算了,现在正在气头上,拦是拦不住的,只好抄起剪子跟着上去。
我们跟在后边,很快也就到了二层。
你还别说,人多了就是不一样。
昨个儿我自己一个人上来的时候,怕得要死,现在人多了,感觉也就那样。
“那两个小鬼,还不快滚出来尝尝你木爷的桃木钉!”
一上来,木生叔就开始叫嚣。
可奇怪的是,昨天明明还凶得厉害的恶灵,此刻却像是消失了一般,任凭木生叔怎样大喊大叫,就是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他娘的,我警告你们,木爷我的耐心有限,我数三个数,再不出来,就别怪我把你们的泥胎都给砸了!”
木生叔说着,举起手中的桃木钉,作势就要动手。
这一招果然有效。
木生叔桃木钉刚一举起来,就有四个鬼影凭空出现。
正是先前万般阻挠我们的恶灵!
四个恶灵,有老有少有高有矮,出现在离我们十米不到的大殿上。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昨日的嚣张气焰。
甚至,还隐隐听到哭声。
这一下子可把众人都给整懵了。
唯有木生叔,丝毫不受影响,非但没有一丝的怜悯和犹豫,反倒是暴喝一声,身后秦琼尉迟恭二将虚影再次显现。
这一次,二将神力更伟,木生叔目眦欲咧,咆哮了一声冲将上去。
经历了先前的事情,木生叔无论他们怎样卖惨,都不会再相信他们的屁话了。
纸生叔嘴唇动了动,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木生叔都上去了,咬了咬牙,也不再犹豫,手中剪子一挥,一步踏出,瞬间,好多个人影凭空出现。
这些人影和先前的小人一样,全都是面色苍白,五官模糊,没有眼睛。
但和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纸生叔召唤出来的不再是孩童一般的小人,而是好些个看着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女都有,围作一圈,将四个恶灵紧紧包裹在里面。
看样子,这应该也是纸生叔使了手段,利用纸人变出来的帮手。
相比先前的小人,这些人影明显实力要强得多。
我本以为,这次总算可以降伏这些恶灵。
可不曾想,就在木生叔的桃木钉即将砸到那四个恶灵脸上时,他们的身影却是恍了恍,下一秒竟凭空消失!
不等我反应,在我们的四周,好些个虚影闪烁。
原本,我以为是那些恶灵冲我来了,一直放在包里的手差点儿就要掏出驱邪的黑狗血了。
可等我看清后,才发现这些人影都是纸生叔叫的纸人。
好些个纸人,将我们四人给围得水泄不通。
尽管知道这些纸人是来保护我们的,并无恶意,但我的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惶恐。
先前在纸生叔的丧葬用品店,我可没少被纸人吓!
也就打那时候起,一直到后来我当了道士,我都对纸人没什么好感。
扯远了。
那四个恶灵凭空消失的瞬间,纸生叔反应最快,当即召回了所有纸人,里三层外三层给我们捂得严严实实。
“他奶奶的,躲?”
“我让你们躲!”
木生叔发出一声雷霆暴喝,一手持桃木钉,一手点朱砂,开天眼。
当时我并不晓得木生叔是在做些什么,只看到木生叔手指抹了些殷红,均匀地涂抹在眼睛四周。
下一秒,我恍惚间看到木生叔的眼睛爆出金光。
与此同时。
大殿内阴风大作,风中夹杂着似笑似哭,非男非女的凄厉嚎叫。
“老木匠,我和你无冤无仇,何必苦苦相逼,闹得两败俱伤!”
嚎叫声如同疾风贯耳,震得我耳膜生疼。
“小家伙,闭眼!”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纸生叔面色凝重,疾疾喝了一声。
我不敢迟疑,迅速地将眼睛闭上。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就连纸生叔也这么教我。
看来,这个法子还真有用。
风中,那鬼哭狼嚎的嚎叫逐渐转变为哀恸的恸哭。
哭声似倾诉,似埋怨,声声血泪,闻者无比心感悲戚。
当然,那时候的我,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肯定是没有闲工夫和这帮恶灵搞什么心灵共鸣的。
云儿姐比我还要害怕,双手环着我的脖子,紧紧抱着我。
那手上的力道,差点没给我直接送走,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当时的记忆很是混乱,我只记得,那时候耳边的声音很是嘈杂。
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先是钉子刺穿木头的声音,再是纸张被撕破的声音。
然后是打斗声,咀嚼声。
再然后,声音越来越杂乱。
有瓦罐摔破的声音,木门被踹开的声音,布料撕扯的声音。
甚至有女人娇喘呻吟,苦苦哀求的声音。
有血液喷溅的声音,大刀砍肉的声音,火烧皮骨的声音。
在这期间,一切掺杂着如泣如诉的哭泣声,哀嚎声,惨叫声,令人闻之心寒胆颤。
最后的最后,是大火熊熊燃烧,一切付诸火海的声音。
我一直紧紧闭着眼睛,半点不敢睁开。一边抱着怀里的云儿姐,一边不断在心里念叨着。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散去,四周又恢复了死寂。
就连刚刚还呼啸的阴风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的五感都被切断,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混沌。
结束了吗?
……
“云…云儿姐?”
在等待许久后,我开始有些莫名地不安。
我轻轻地唤了一声云儿姐,试图找到一些安慰。
可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叫唤,抑或是摇晃怀里的云儿姐,云儿姐都没有一点反应。
甚至,云儿姐的体温也开始逐渐消失。
我心头一惊,顾不得许多,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竟是一片熊熊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