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筋倒还算活络,想来纸生叔先前叫我小天,应该就是我们在这里的代称。
王叔是指木生叔,老李是指纸生叔,张老头是指陈伯。
那么这个小花,自然就是指云儿姐了。
我会意后,生怕云儿姐迷迷糊糊地刚睡醒,不明所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坏了禁忌,连忙点了点头,拉着云儿姐的手就跟了上去。
在走出庙门前,我注意到,木生叔仍旧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没有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的意思。
我本能地想要叫木生叔离开,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忍住了。
现在贸然出声,太过危险,极有可能会置木生叔于险地!
再三思量过后,我还是咬了咬牙,跟着纸生叔他们出去了。
在走出庙门的一瞬间,我只感觉原先周身萦绕着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的感觉也消失了,整个人自在了不少。
与此同时,纸生叔率先开口了。
“陈老,您确定让老木一个人留在那里,就可以了吗?”
纸生叔说话的时候,眉宇间满是担忧,显然放心不下木生叔。
见大伙儿都恢复正常,也可以正常说话了,我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陈伯沉吟片刻,满面愁容,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小纸啊,你也知道,现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小木他先前也是干这个的,让他守着穆家小子,应该是最为稳妥的了。”
“我自然也是放心不下,可你也知道,时间已经十分紧迫了。”
“要是我们狠不下心来,那穆风该怎么办?张天师他老人家的嘱托又该怎么办?”
陈伯这一番话说得纸生叔垭口无言,没再吭声。
“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球张天师出手,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小木和穆家小子出事的!”
在陈伯说出这句话之后,纸生叔明显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不少,点了点头,没再吭声。
一直走到了车子旁,见木生叔迟迟没有跟上来,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
“陈伯,纸生叔,为什么…为什么木生叔不和我们一起走?”
纸生叔脸色黯然,勉强从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解释道。
“小家伙,现在穆风这样,总得留下一个人照顾,你木叔他号称百无禁忌,这个任务,也只有他最合适了……”
说着,纸生叔从车子的后备箱里去除了一箱干粮和一箱水,原路返回,看样子应该是去给木生叔送东西去了。
看着纸生叔的背影,我正暗自伤神呢,结果突然感觉胳膊一痛,转身看去,原来是云儿姐偷偷掐了我一把。
云儿姐对我使了个眼色,悄悄把我拉到一旁,悄声问道。
“小弟,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云儿姐刚睡醒,现在整个就是懵逼的状态,估摸着压根就不清楚我们在干什么。
我虽然也有些糊涂,但也能猜出一些端倪,整理了一下思路后,便跟云儿姐说起了我的猜测。
“云儿姐,我觉得,大伙儿送穆风来这里,应该就是想要在这里抑制住穆风哥体内的阴煞之气。”
“现在,木生叔要留下来照看穆风,我们只能是跟陈伯还有纸生叔四个人一起去招魁楼了。”
云儿姐闻言,一双美眸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们?四个人?”
我默然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就我们四个人去招魁楼,那不是找……找不痛快么?”
云儿姐都吐到嘴边的那个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有些欲哭无泪,垂头丧气道。
“云儿姐,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穆风哥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总不能留下他一个人不管吧?”
云儿姐点了点头,眸光闪动,最终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纸生叔也回来了。
在和木生叔分别后,纸生叔变得沉默寡言,只说了一句走吧,随即便坐上了副驾驶。
大伙儿也都知道纸生叔跟木生叔的交情,都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安静地上了车。
一路无话。
纸生叔因为情绪不对劲,开车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好几次都险些出了交通事故,要不是现在车上只有纸生叔一个人会开车,不然大伙儿说什么都不敢让纸生叔开车的。
好不容易,总算是回到了招魁楼。
停了车,大伙儿第一时间跑去查看那天穆风拼了命留下的木牌。
那木牌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阵眼,因为阴煞之气的侵入,木牌的底端染了上暗黑色,就像是被墨汁污染了一样。
尽管木牌很小,可在我们眼中,却好似一根擎天巨木一般。
因为,这是穆风几乎用了生命的代价,帮我们堵上的阵眼。
也正是因为十方精卫阵的压制,我们这一次再次站在招魁楼面前的时候,总算是没有了第一次来的那种不适感。
看着木牌,我心中五味杂陈。
也不知道,当初穆风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现在,虽然阵法已成,邪祟受到了压制,可我们一下子失去了两个主力,毕竟穆风自己还陷入了生命危险。
大伙儿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纸生叔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陈老,事不宜迟,既然阵法已经布置成功了,那我们下一步,是不是可以直接进入招魁楼了?”
陈伯低垂着头,好似没有听到纸生叔的话一般,沉默良久,这才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招魁楼,面色凝重,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字来。
“小纸啊,你怕死么?”
陈伯此话一出,别说纸生叔,就连我们都一下子愣住了。
纸生叔呆了呆,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道。
“不瞒您说,陈老,我虽然常年游走于阴阳两界,但也还没修炼到那种死生无畏的地步。”
“不过,人固有一死,若是真到了那般田地,倘若非死不可,倒也无所谓了。”
言罢,纸生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老,笑道。
“要是死得有意义,那死了又有何妨?”
不知为何,在纸生叔话音落下之际,我只觉心中悲凉,眼眶莫名湿润。
这一去的凶险,大伙儿心里自然是明镜一般。
陈伯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意,又转头看向了我们。
虽然陈伯没有开口,但我自然也清楚陈伯的意思。
陈伯这是要我们表态!
“陈伯,您放心,若是没有疯…张天师的帮忙,我早就该死了!”
我拍了拍胸脯,说下决意。
“现在只不过是多活了些时日罢了,反正已经赚了,死就死吧!”
云儿姐稍稍愣神,但反应过来后,倒也坦然,直言道。
“自从我被抓去学蛊术的那天起,死亡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一个随时会邂逅的偶然罢了。”
说着,云儿姐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我的手,凑在我脸旁,亲昵地说道。
“要是能和小弟死在一起,我觉得,好像倒也没有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