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的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的,大伙儿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朋友?
咱们现在是在陕西又不是在北京,这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来的什么老朋友?
然而,陈伯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催促着我们赶紧上路了。
没法子,陈伯既然这么干,就一定是有他老人家的道理,我们几人也只好是强忍着心中的好奇,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一开始,大伙儿还以为陈伯是要直接回去了,所以带头的木生叔直奔我们停车的地方去。
可结果,走到半路,木生叔就被陈伯给叫住了。
“小木,你走错方向了!”
陈伯一边说着,一边抬手一指,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通往黄泉镇的方向。
我在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陈伯虽然是眼盲,但对地形的了解竟然如此强悍,木生叔带着我们走到哪里,完全逃不出陈伯的手掌心。
木生叔顺着陈伯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时间有些懵,开口问道。
“陈老……”
“您,您刚不是说要我们回去么?”
“那咱还回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木生叔话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众人这也才反应过来,陈伯为什么说要带我们去见一个故人。
如果我猜得不错,陈伯担心的,八成就是那口棺材了!
我们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口棺材里头,极有可能就躺着陈伯昔日的至交好友,现在我们要离开,陈伯不安置好那口棺材,肯定是不放心。
木生叔明白过来后,便也不再多问,调转了方向,就朝着黄泉镇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我们很快便来到了坟场边缘,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牌坊。
出了坟场,我迫不及待地拿起手中的怀表,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坟场里头,完全就是不知天日,日子过得可给我闷坏了!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终于可以知道确切的时间,终于可以看得到昼夜变化了,这叫我如何能不喜?
抬手一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
时间还很早。
顺着小镇唯一的一条主路下去,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当初为了躲避夜晚的怪物,无意间进入了独栋小房子。
就在这个房子里头,有着陈伯好友的遗像和棺材。
还记得当初陈伯在第一次得知自己好友的遗像竟然就在这里时,哭得稀里哗啦的,现在要走了,陈伯来跟好友道个别,也很正常。
众人默契地停下了脚步,默默等待着陈伯的下一步行动。
不过,我们这一次还是猜错了。
陈伯是想着来看一下好友的棺材不错,但实际上陈伯的根本目的并不是这个。
陈伯来到房子前头,一言不发,连院子都没有踏进去,只是默默地掏出了三柱清香,在门前点上,插进了门缝当中。
在昨晚这些事情之后,陈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继续朝着前路走去。
见到这一幕,大伙儿都有些懵了。
这是咋回事?
难不成,陈伯回到黄泉镇的目的,不是因为好友的棺材?
仅仅只是祭奠一下,这也太草率了吧?
木生叔没忍住,开口问道。
“陈老,您说的看望故人,难道不是……”
木生叔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大伙儿都听得明白,陈伯也听得明白,然而陈伯只是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些许苦涩,道。
“是也不是。”
简短的四个字,道尽玄机,说罢,陈伯便再也没开口。
我们几人一边跟着陈伯,一边还在琢磨着陈伯的意思,但很快,我们就明白过来了。
因为就在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
眼前,便是黄泉镇唯一一个有活人的院子。
在看到这熟悉的院子时,我们这也才想起来,我们怎么还把这黄泉镇里头唯一的活人都给忘了!
到了院子前,敲了敲门后,因为没人回应,我们就直接进去了。
院子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这不由得让我们的心悬起来了。
这都日上三竿了,老头儿不应该这么完了都还没起。
难不成,出事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赶忙来到主房,进去之后,却见老头儿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屋内满是酒气。
看到这一幕,我们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看样子,这老头儿就是昨天喝大酒了,这会儿才会醉得不省人事。
“陈老,这老爷子都醉成这样了,咱们这次来怕是不是时候啊。”
木生叔半开玩笑地说道。
“唉,事发突然,不是时候我们也要来了。”
“不然,咱待会儿可就没时间了。”
陈伯在叹了口气后,转头便吩咐木生叔把老头儿给叫起来。
无奈之下,木生叔也只好照做,但此时的老头儿满脸通红,还打着酒嗝,想要叫起来,谈何容易?
木生叔折腾了这老头儿好一段时间,啥法子都用上了,又是拉又是拽的,可根本就一点儿效果也没有,木生叔实在是没辙了,都想着要不要干脆接一盆凉水来把这老头儿浇醒算了。
这时候,陈伯出手了。
陈伯见木生叔折腾了半天都徒劳无功,把木生叔叫开之后,便自己上手了。
我当时心里还好奇呢,连木生叔这么大嗓门的糙汉子,半天都不能把这老头儿给喊起来,陈伯能有啥好点子?
然而,下一秒,我就被啪啪打脸了。
跟木生叔的蛮力全然不同,陈伯走到床前,在老头儿身旁坐下,随后用指关节对着老头儿身体的一个地方,猛地一击——
就这么一下,原本还酣睡的老头儿顿时如遭雷击,直接就从床上蹦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知道的是被陈伯用手指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人家用钉子扎了呢!
看到这一幕,大伙儿全都傻眼了。
陈伯这是用的什么手段?就这么一下,就能让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醉汉瞬间醒酒?
这也太神了!
大伙儿看着老头儿在屋里龇牙咧嘴地蹦跶了好一会儿,等到老头儿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陈伯这才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笑呵呵地开口道。
“老哥,几天不见,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