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未来，过去
“驭鹰术？”
苏云安仍旧无法理解。
说实话，21世纪的东煌人根本没有什么抗议经验。苏云安无论怎么想，也很难理解这场据说2500万人大罢工，是由汉藏语系引领的。
谁都可能，唯独汉藏语系没道理。
这场灾难根本不该落在第五区的头上。
“我真的不知道了！”
见对方惊恐的抱头大哭，看样子是真榨不出什么东西。
苏云安索性不再询问，延展神识，搜索尸体与房屋。
走到车站门口的那具尸体旁，从对方怀里取出一本笔记。
抹了抹上面的血痂，打开扉页。
[七月六日，我见到了鲁迅先生。]
[（后面被血挡住了字迹）]
只好翻到第二页。
[二百年前，当西方人捧着《马可·波罗游记》，满怀期待踏上那个传说中的伟大东方国度时，看到的却是难以想象的贫穷与愚昧。]
[他们遇见的每一个平民，都处在为了生存而努力挣扎的饥渴状态。
双目呆滞，消瘦奸滑，为了他们喝过的一点茶叶渣互相争抢，为英国人施舍的一点残羹剩饭而千恩万谢。]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天。]
[1644年开始，东煌民族遭遇了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精神阉割。]
[此为驭鹰策。]
[“未经允许建私塾者，斩立决”“家学所授课业，需要审查，如有不合经礼者，以谋反论处，斩立决”。]
[在大清孜孜不倦的努力下，东煌平民的识字率成功从清前的20成功下降到不足1。
东煌民族从此变得丑陋、愚昧、贫穷、肮脏、卑劣、麻木、扭曲、道德崩坏，唯利是图……
其影响，直至21世纪，尚有留存。]
[然而表面上他们闭关锁国，严令禁止平民百姓接触西洋人，学习西洋知识。
另一边宫廷内却豢养了近百西洋学者，给康熙讲天文学、代数学、几何学、地理学、药理学、解剖学、音乐理论、欧洲思想哲学，给乾隆讲开普勒的行星运动规律，教他们拉丁文，英文，法文，俄文。]
[以至于洋人带着坚船利炮轰开大门时，平民百姓只能如仰望天神般，感受着自己的渺小无能，然后继续欺压同胞。]
[他们金钱鼠尾，粗衣烂衫，目光呆滞，麻木愚笨。徘徊在饿死与存活的边缘，为了生存已经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
其与家畜一般无二，已经难以再称之为人。]
[可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
[方舟妄图垄断知识，想要把我们再变回那样愚笨麻木的家畜！]
[第五区永远不会再容忍一次驭鹰策！
我们拥护方舟为了存续做出的大多数策略，我们愿意为了人类繁衍而奉献自我，但如果存续的代价是让我们世代为奴，退化成蛆虫……
我们绝不接受！]
[第五区，誓死抵抗驭鹰策！]
[两千万人，宁死不从！]
“……”
苏云安收起笔记。
思绪逐渐清楚……为什么是第五区？为什么第五区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因为他们才刚刚经历过，遍体鳞伤，甚至伤口都还流着血呢。
这时候诺亚们提着刀又走了过来，告诉你我就轻轻的割几下，不疼。
可他们才刚被骗过，如果换种其他说辞还可能上当……但诺亚却装都不装的原样复刻，这不是在第五区的伤口上撒盐么？
对了，诺亚为什么装都不装一下？
他们明明可以暗中执行驭鹰策的，根本没必要大肆宣扬。他们有一万种办法让驭鹰策变着法子的出现，伪装成一把软刀。
“……”
想通以后，苏云安只能叹息——可悲。
面对第一区，其他区，或许永远只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早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资格。
。
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苏云安转头看向那些免疫小组成员，逐一鉴定。
把治疗能力者单独隔离，然后把其他人的手脚全都折断，依照鉴定出的能力逐个废掉。
“看来需要一个监狱了。”苏云安暗暗思索，“不知道能不能抽个监狱扩展……”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后悔点的奖励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
免疫小组成员的后悔点数海量刷屏，其中尤其以德尔鲁的最为密集。
在众多奖励之中，恰好间杂着一个“无间囚笼”。
[无间囚笼
大小：1立方千米，每立方米分隔一个牢房，牢房与牢房之间完全封闭，牢房内完全黑暗幽闭]
“每个牢房这么小？正好。”
让他们进去好好憋着吧，过几天看能不能升级囚笼，加点功能。
随手收起面前这些刽子手，苏云安望向远处。
城市里还有稀稀落落的其他免疫组员，他也没嫌麻烦，一个个亲自拜访。
而在城市中心的最后一个，是尚自维持着结界，对周围事件浑然未觉的结界师。
“你敢与整个方舟作对？”
他惊恐的被掐住喉咙，高高举起，拼命扑腾：“诺亚们不会放过你的！结界破碎了，核弹很快就会飞过来！”
“你以为同样的招式，对我能用两遍？”
“什么同样的招式？你……”结界师的声音颤抖起来，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云安，“你到底是……谁？！”
“既然你们是方舟，那么你可以认为我是……海盗。”
“你是先知？”
“不，预言救不了傻逼。刀才行。”
将面前的结界师也收好，苏云安身形消失在原地。
第五区与第三区距离极近，之后便是第一区。
只要到了第一区，他倒是想看看，方舟敢不敢往自己脸上丢炮仗。
只是，就连苏云安也没留意到，就在他走后不久，几抹蓝光从城市的地下涌出来，飘摇了片刻。
一个介于虚实之间的身影倚靠在墙边，端着香烟，叹息摇头：
“学医救不了世界……笔杆子到底也没打过枪杆子。”
另一个轻叹：“人类，难呐。”
“到底，还是得靠那群在朕坟头拉稀的。”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看看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