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大璃国的官道上,正值仲春时节,路边绿草如茵,繁花似锦,远处的梯田中隐约可见百姓们辛勤劳作的身影。
官道上尘烟滚滚,一队人马徐徐前行。前方两名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开道,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刀寒光四射,警觉地审视着道路两旁。
两辆乌黑锃亮的马车位于队伍中央,车身雕饰着繁杂的花纹,车顶悬挂着赤红色的流苏,四匹健硕的骏马拉着车辆,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引得道旁的行人纷纷驻足,好奇地张望,但都不敢靠近,只是恭敬地退到路边。
车帘半掩,隐约可见车内有人影晃动。
须臾,一只修长的手指挑起车帘,露出一张冷峻刚毅的面容。
轩辕夜冷冽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外面的情形。
官道两旁的柳树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山峦起伏,与官道构成一幅宏伟的画卷。
马车驶过的路面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口中也“咦”了一声。
多年前他曾走过这条官道,记忆中此地土地荒芜,饿殍满地,更别提种植庄稼了,连野草都难以存活。
尤其是在青黄不接的时节,缺粮的庄稼人只能在山间地头四处挖掘草根,连树皮都被剥得精光,哪有如今这般如诗如画的景致。
望着地里那些生长茂盛却不知名的农作物,轩辕夜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沁人的笑容。
须臾,他沉凝自思道:“姐姐登临女帝之位不过半年,竟已有了这般的丰功伟绩……”
须臾之后,他向着身侧的侍卫沉声道:“去查探一下,尚有几日行程。”
那侍卫疾步趋前向路人问询,待折返后如实禀报:“回殿下,估摸再有三日,便可抵达大璃京都了。”
轩辕夜心下了然,放下车帘。
马车仍旧平稳地行进,只余车辙留下深深的印记,以及一道低微的呢喃声。
“姐姐,我们又要见面了。”
三日后,夜幕低垂,此刻的大璃皇宫,迥异于白日的庄重肃穆,在夜色与灯火的交相辉映下,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神秘与清幽之美。
然而在一众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中,隐匿着一座残败不堪的殿宇,就连悬挂着书有“冷宫”二字的匾额在岁月的侵蚀下也满是沧桑破败,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落。
然而冷宫内部的陈设布置与外部的景象大相径庭。
内里是叶蝉衣依循现代装修风格所营造的,不仅如此,家具亦是如此。
此时叶蝉衣悠然自得地半倚在柔软的沙发上,身着常服的她少了在丹陛上身为女帝的威严霸气,正品尝着让御膳房新制的薯片和炸鸡。
蓦地,她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闻得渐近的脚步声,瞬间警觉起来。
“何人?”
“阿蝉,是我。”
回应的声音低沉醇厚。
闻得熟悉的声音,叶蝉衣即刻松弛下来,旋即整个人激动地从沙发上跃起,迅疾地奔起迎接。
“萧云寒!”
身姿挺拔、面容俊逸的男子甫一现身,叶蝉衣便将其紧紧拥入怀中。
萧云寒双臂环抱,嘴角轻扬,眉眼间满是宠溺。
随后,他仿若哄孩子般轻抚叶蝉衣的发丝,缓声道:“好了,既已贵为女帝,怎还似孩童一般。”
叶蝉衣不服气地挣开怀抱,“萧云寒,你这没良心的,此次你离京月余,莫非半分都未念及于我!”
萧云寒见叶蝉衣面露不悦,赶忙抬手起誓,“阿蝉,你莫要误会。与你分别的这些时日,每日除却抗洪救灾、赈济百姓,其余时间皆在思念你。即便于梦中……”
萧云寒那深情的眼眸恰似一泓深潭,叶蝉衣只觉浑身一阵酥麻,赶忙打断道:“好了,我不过是与你玩笑罢了。”
萧云寒捉住叶蝉衣的柔荑,抚上她的脸颊,略带委屈道:“你瞧,思念至斯,人都消瘦了。”
叶蝉衣定睛细看,果不其然。
萧云寒不仅身形消瘦,肤色也变得黝黑,然而这丝毫不损他的绝世风姿。
“宁河县几乎每年春季皆有洪灾发生,此次更是来势凶猛,此番抗洪抢险,以及后续的重建工作,朕必须派遣一位极为出色的官员前往。阿寒,有劳你了。”
“能为阿蝉排忧解难,乃本王分内之事。本王不仅是阿蝉的夫君,亦是阿蝉的臣子。”
萧云寒言至此处,微笑着凑近几分,方才道:“阿蝉若真觉本王辛劳,不若待会儿想想如何犒赏本王。”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面庞,加之萧云寒那充满暧昧的声音,叶蝉衣岂会不知对方的心思。
她的面色瞬间涨得通红,连耳廓也如熟透的苹果般,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她心中思绪翻涌,然而还是用力推开萧云寒,正色道:“先说正事。”
萧云寒对此并未不悦。
自从这个女人登上女帝之位后,为了大璃的江山社稷日夜操劳、废寝忘食,真正将个人私事置之脑后。
有时他不禁暗想,如果当初继承大璃皇位的人是他,在短短半年内让大璃实现真正的太平盛世,他必然是无法做到的。
他对这个女人由衷地钦佩,同时更多的是心疼,还有一丝烦恼。
自从阿蝉登上皇位,她那经天纬地的治国之才便传遍了整个沧澜大陆,引得无数男儿心生向往,想要自荐枕席。
毕竟得到女帝的青睐,他们便可少奋斗二十年,更何况是一个年轻而又美艳绝伦的女帝,绝对是稳赚不赔。
正因如此,每个月总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费尽心机,妄图闯入宫中与阿蝉偶遇。
即便已经加强了宫中的守卫,不过仍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如此不厌其烦,他们夫妇二人经过深思熟虑,才只得搬到冷宫来避人耳目。
将心中的烦闷暂且抛诸脑后,萧云寒开始向叶蝉衣讲述宁河县之行。
谈完正事,多日的情思之苦让萧云寒再也无法抑制,他紧紧地将叶蝉衣拥入怀中,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而清甜的气息,心神激荡,不由自主地便要去亲吻那如樱花般娇嫩的唇瓣。
就在这时,外殿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显然,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