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前,三十六盏蟠龙烛台早已燃起龙脑香,袅袅白烟缠绕着朱红廊柱,与檐角悬挂的九凤铜铃一同轻晃。
阶下摆放的各式琉璃酒盏盛着琥珀色琼浆,倒映着殿内流转的宫灯。
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料混合着佳肴的馥郁香气,沉香屑在造型精美的博山炉中袅袅升腾,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
萧云寒与叶蝉衣并肩坐在鎏金龙椅上,玄色与明黄的衣摆垂落丹墀,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将金碧辉煌的殿宇也衬得有几分失色。
底下三品以上官员按照品阶依次坐于案前。
“宣——蒙安使臣觐见!”随着内侍尖细高亢的声音唱起。
下一刻,只见身着窄袖胡服一男一女迈步进殿。
二人身后跟着的是两个举着托盘的贴身侍从。
男子衣饰华美精致,缀满稀碎的珠宝,流光溢彩。五官稚嫩中已见玉秀之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擅闯冷宫的轩辕夜。
只是眼下他的脸色不太黑,眼底乌青明显,就连走路时双腿乏力,可见昨晚的三十大板让他受罪不少。
与他一同前来的女子,身材婀娜,杏眼桃腮。只是眉眼间毫不掩饰的傲色,将她的美貌生生减去了几分。
“蒙安使臣,轩辕太子(静安公主)见过大璃女帝陛下、见过摄政王!”
轩辕夜、静安公主轩辕静以及身后的侍从走到大殿中央,朝着龙椅上的人躬身行礼。
“使臣一路辛苦了,起身吧。”叶蝉衣不怒自威,淡淡道。
“多谢大璃女帝陛下。”
随后,轩辕夜、轩辕静依次落座。
轩辕静这才得闲,好奇地朝龙椅上张望。
叶蝉衣端坐在蟠龙金椅上,玄色广袖长袍上暗绣的银线游龙随着动作流转光华,腰间玉带缀着的东珠垂落至膝,衬得身姿愈发矜贵挺拔。
黛眉斜飞入鬓,丹凤眼微挑时便生出三分凌厉,却又被眼尾那颗朱砂痣添了抹艳色,朱唇不点而绛。
发间九凤衔珠冠随着她的动作轻颤,步摇上的南珠垂落如帘,在她冷白如玉的面庞前摇曳出朦胧光晕,既有执掌江山的帝王威仪,又暗藏令人心折的风华。
她眼尾流转的凌厉与不经意间掠过萧云寒时的柔芒相撞,两种极致的美在丹凤眸中翻涌,教人分不清该敬畏还是沉沦。
轩辕静看得有一瞬间的呆滞,旋即内心升起一抹不可遏制的嫉妒。
这女人生得如此美艳绝伦,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狐媚子,看起来哪有什么治世之才,只怕就是靠着床榻上的那点儿破事才登上大璃皇位的吧。
轩辕静越想越觉得如此,一时间本不平衡的内心顿时舒服了不少。
当目光落在萧云寒的身上时,轩辕静眼里的惊艳之色毫不掩饰。
萧云寒坐姿挺拔如孤松,玄色锦袍绣着暗纹云雷,银线勾勒的麒麟纹样随着衣摆微动若隐若现。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凝着冷硬弧度,唯有眉眼微垂间,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流转着慵懒笑意,似藏着千般算计与温柔。
鎏金冠束起的长发垂落肩头,几缕碎发拂过削薄的唇畔,当他抬眸望向蒙安使臣时,眼尾轻挑的弧度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却又在不经意间瞥向叶蝉衣时,眼底漫开化不开的缱绻,冷冽与柔情交织,令人捉摸不透。
轩辕静看得痴痴呆呆,她在就听闻大璃摄政王是沧澜大陆第一美男子,原本她以为言过其实,如今亲眼所见,当真令她痴缠。
轩辕静看得失神,所有的情绪全都外放出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贪婪和全都写在了脸上。
再说轩辕夜,昨晚在经历了一系列打击后,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屁股还隐隐作痛,只是赴宴的官员都坐着,他要是站在那里难免让人猜疑。
所以他只能忍受挨了三十板子的剧痛,坐在那里,当真如坐针毡。
只是偶尔抬眼间看到龙椅上那风华绝代的女子时,他的内心既失落,又稍感疗慰。
所以兄妹二人各怀心事,轩辕夜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自家妹妹那恨不得将萧云寒吃干抹净的赤果果眼神。
直到叶蝉衣那双丹凤眼扫过去,眼尾朱砂痣随眸光轻颤。
冷冽中渗出的艳色如淬毒玫瑰,惊得轩辕静喉间发紧,一时间竟忘了收回目光,握着酒盏的指尖微微发颤。
坐在旁边的轩辕夜眼见她如此失态,连忙用手肘撞了撞她。
轩辕静这才回神,连忙敛去神色,垂眸之际心中的不甘和嫉妒更加疯狂,心里对叶蝉衣厌恶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罢了,论容貌和才学,她可一点儿不比这个女人差。
凭什么沧澜大陆第一美男当她的裙下臣?
她不服!
她一定会想办法将那个男人抢过来。也只有她才配坐在第一美男的身边。
轩辕夜侧目,看到轩辕静的神色变换不定,瞬间就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
他是皇后所出,轩辕静的生母是宠妃,只是在生下轩辕静后便薨了。
父皇因为怜惜轩辕静,所以便将她养在了母后身边,从小便由母后悉心教导。
不过这个皇妹仗着父皇宠爱,向来娇纵跋扈,他们兄妹的关系也是不咸不淡。
这次出使大璃,轩辕静也是缠了父皇好久,才争得了这次机会。
回想起昨夜叶蝉衣回绝他的决绝话语,轩辕夜凑近轩辕静,带着几分警告的口吻说道:“轩辕静,你最好安分些。大璃女帝和摄政王情比金坚,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插足,你趁早歇了不切实际的念想。否则到时破坏了两国邦交,本太子也救不了你!”
轩辕静先是怔了一下,既而咯咯冷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大璃女帝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向来不可一世的太子哥哥,竟然也有这般无用的时候。我轩辕静看上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会抢过来!”
轩辕静说得自信十足,心里又将叶蝉衣暗骂了无数遍。
连向来不近女色的太子哥哥都被这个女人迷住了!还真是个惯会勾引男人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