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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铃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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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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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 苏子说目光四下扫视,外面静悄悄的,并没有潜伏什么可疑的人。 那么瑶铃女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提示? 苏子说合上窗子往回走去,瑶铃女半个身体趴在床边,还不省人事。 ——苏子说转过软筋散瓶子上贴着的“窗外有人”的警示语。 姚鼓似乎不明所以:“然后呢?” 苏子说可以让他的情绪暂时平静下来就已经足够了:“既然贤弟现在冷静下来了,那我们两个就在此单独谈一谈吧!” 但显然苏子说会觉得这个更扯,于是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便被他抛在脑后。 收拾了那些药瓶后,看着昏迷中的瑶铃女他有些无措的又扒拉了一遍。 虽说他清楚提供给他药的人并没有给他可以杀人的毒.药,但的确有些连他都不知道到底会产生什么实际效果,他只知道有一半可以致晕致迷致吐致泄致无力……什么的。 另一半他从未用过,似是有点危险,所以不好找人来试,但不至于伤人性命。 他只能把瑶铃女拖到床上用褥子裹起来,自己抱着被子走到桌旁,同样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趴在桌沿上睡去。 反正死不了。 他的心已经够乱了,瑶铃女于他不过一场交情上的委托,委托之外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心思去问。 明少居总是在聊天中多谈起苏彦忻,苏彦忻此人他再清楚不过。 坊间传闻——少年虬髯侠客苏彦忻,待人诚恳,爱交朋友,武艺高强,拔刀向恶,自诩长汀刀下无善人,而他却于某日晚疯魔一般杀光了自己一门老小,同时手脚筋骨也在此中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更为毁灭他的,是精神上的摧残。 他杀了家人,友人不敢接近,自己也成了废人,被江湖中人诟病,最后投崖自尽。 死后已三年,少有人提及。 苏子说自足底升起一股寒意。 如果他记忆无差错,苏彦忻的朋友里的确有一个叫明少居的人。 苏彦忻因一个朋友的灭门惨案,便抱着长汀踏入江湖开始为此费尽心思追根究底,期间交了一个名叫明少居的朋友,互相给予诸多支持助力,最终两人查出一件惊天祸事,便相约去险探虎口,深入狼窝。 之后两人失散,苏彦忻逃回家中,随后灭门。 明少居,虽然长相年龄与之相异,但姓名足以令苏子说心中警铃大响。 为此他心情复杂不定,瑶铃女每每欲与明少居交谈,他都不禁去打断并将她支走。 明少居本是一潭浑水,却能在上层澄出一层清流,开出荷花招引蜂蝶人群,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便是深厚不知底的泥泞。 瑶铃女在他面前与当年的苏彦忻无甚不同。 都是在花瓣上流连的蜂蝶罢了,殊不知自己已经濒临水面,若不及时离开,翅膀只要停歇,便有被风卷落水面淹没的危险。 苏子说再次听到明少居的名字之后,直到被瑶铃女惊醒之前,他都是睡在噩梦里。 总是乖巧懂事细声细气的少女面色苍白脆弱泪痕斑斑,失神的眼睛像是困得怎么都睁不开,下身布料软塌塌的铺在地面。 他浑身发凉的看着地面大片正在凝固的血迹,从未想到这么娇弱小巧的女孩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流——似乎真的没有,断面已经不怎么流血了。 而她能强撑到他的到来,显然也达到了自身可承受的的极限。 “……”她喘着粗气无声的张了张嘴。 “你说什么。”他失魂落魄的仓皇问着,胡乱的抹去她的眼泪,把耳朵凑到她唇边,气息扑在颊上,集中注意力并吃力的辨别着声音之间的不同,令他感到生机的同时又感到了万分的绝望,“你说什么?” 她努力张嘴重复,传入耳中的除了杂乱的呼吸气息,并没有一点可供他辩识的话语。 “你要什么?”他大声喊道,仿佛这样可以把她唤醒,“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只要你好起来,你别讲话,养好精神,我一定会救你,就算是豁出命来,我也要救你,你……你别哭……” 少女闭嘴沉默,像是在积攒力气一样,在他怀里慢慢扬起脖颈下巴,终于用着细弱蚊声断断续续说道:“杀……我。” “不。” “我们……” “不要!” “疼……” “你先不要讲话,你会没事的,你们都会没事的!” “哥哥。”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前襟,脆弱的摇着头,颤抖道,“难受……好冷……” 他手忙脚乱,看她如此痛苦,也再无法将“会没事的”这四个字说的更有说服力。 “我活,不……拖……快走,别……回……” ——我活不成了,会拖累到哥哥,快走,别再回来了。 他泣不成声。 妹妹。 已经晚了。 苏子说吹熄烛火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黑暗使他感到安全宁静。 身后瑶铃女的呼吸声平稳规律,令人心安。 少女总会使他想起那幕荒唐,无论是街头无邪不知名的小女,还是气质高贵浪漫如潭仙子,亦有闺中老黄花如瑶铃女。 活生生的,容光焕发的。 他也杀了活生生的,总是容光焕发的妹妹。 罪恶不可恕,他连累许多人,在那一刻更使他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刽子手,不仅一事无成,手上还沾满了妹妹的血,刀尖滴落而下的全是至亲的灵魂。..net 她……她能感觉到痛,能感觉到冷,能知道强撑着神志不昏迷,能知道等到的是自己的哥哥,她什么都知道,她明明与活着无异。 但是他却救不了她。 他是一个混账。 一日之计在于晨。 张文生情绪高涨奋笔疾书——在小本本上。 曾经的落第秀才如今手握江湖各大绯闻百十卷,对事不求甚解,只求抓人眼球,赢得满堂喝彩蹲等下回。 为什么,好养活自己呗。 不然谁管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烩鸭腰、烩鸭条、清拌鸭丝、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豉鲇鱼、锅烧鲤鱼…… 嘶,饿了。 “你又在写什么?认真的连门也不闩?”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张文生收起本本转过身,神色高涨的对不请自来的明少居说道:“没什么,工作工作。” 明少居看他穿的整整齐齐的:“你起这么早?” “激动嘛,睡不着。”张文生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你知道吗?那二人果如我猜测里一般,同进同出,食宿共处。” 张文生得意道:“看,你当初若坚持与我打赌这个,如今你可是输的一塌糊涂。” 明少居:“……” 明少居扶额道:“你大清早起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仅如此!”张文生凑近明少居更小声说道,“对门苏掌事刚开门让小二送餐,我在门缝看到他面色苍弱身形虚软,并且还一副不方便的样子,这难道不是被吸干的模样吗?” 他什么时候不是这样的? 明少居想道。 “更为重要的是,里面还传来瑶……的声音。” “她说什么?” “她说小哥来两份。” “……”那苏子说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明少居叹气道:“下来,吃饭了。” 张文生不想在这种时刻放弃近距离观测八卦的绝佳地点,便说道:“我也想叫饭吃。” “不行。”明少居无奈道,“摆不开。” 张文生:“……” 两人一起去下面吃饭,明少居看到张文生点的饭并不多,而且只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碗箸。 明少居便知道这家伙打算在午饭放大招了。 可张文生却以此为例,对明少居严肃说道:“看,哪里摆不开?明明绰绰有余。” 明少居懒得理他,自顾自的低头吃饭。 不多时苏子说和瑶铃女也下了楼,张文生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们的身影,向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苏子说看到他们时神色一如往常的温弱虚软,体面且从容不迫,走近一看,容颜的确有些憔悴。 反观瑶铃女精神抖擞身姿板正,虽然衣服有点皱,除此之外整个人看着十分滋润。 明少居心里都开始有点动摇了。 张文生瞎猜胡扯的事,难不成还能被他给蒙对了? ———————————————————————————————————————————————————————————————————————————————————— 多年后,互相把对方的底细早已经刨的门儿清的两人重提旧事。 瑶铃女:你看看你,当时明明都已经想到了,怎么就是不肯再多想一下下? 苏子说:因为某看过……看过……谁能想到你女扮男装也能带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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