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宁栀愣愣地看着视频里染了血的樱桃发夹和趴在地上的女孩。
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抽走了。
只有一颗心，仍然在不停地跳动。
每一下，都带着令她无法承受的极致痛苦。
她受不了，想要将视频关掉，也想要闭上眼不再看这残忍可怕的画面。
但她却像是木头一样顿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陆霁明噙着笑，离镜头越加近，然后拿起了设备，走向教室中央。
他笑着抓起周小枝地头发，拿着镜头对着她正在渗血的额头与苍白带伤的面颊。
“对着镜头说些话啊。”
陆霁明那带着笑的声音淡淡的透过屏幕响起，却令人胆寒至极。
方明珠走过来，嗤笑一声：“她那么胖，哪里敢看镜头啊。”
说着，还伸出脚，踢了踢没有反应的周小枝：“诶，肥猪，死了没？”
没有得到反应，镜头又转向了窗边。
风吹起白色的轻盈纱幔，轻柔地拂过画架。
画架后的人制服齐整气质泠然，不为所动地盯着他面前的画。
只是脸上微沉。
陆霁明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顾淮，说个话呗。”
“我们正录像呢。”
顾淮心情似乎有些不好，撇开了他的手：“关我什么事。”
“诶，我们可都是为你出气啊！”
说着，镜头便对准了画架上的画。
原本快要完工的夕阳山景图，却带了突兀的一抹色彩，使得这幅精美绝伦的画作有了不可忽视的瑕疵。
“这丫头刚不是把你的画给弄脏了吗？我们作为你的朋友，自然要帮你出出气啊。”
“等下就把这视频发给周小枝她妈，让她看看她女儿的惨样。”
说着，陆霁明把镜头特意对准了顾淮，笑意明显地说道：“怎么样？”
“你可是画作的主人，这样吧，你来决定要不要发。”
顾淮皱起了眉。
这时，突然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不要……不要发给我妈妈。”
随着镜头移转，可以看到周小枝拼尽全力从地上支撑起身体，露出血泪混合的一张脸。
先前被虐打的时候都能硬撑着一声不吭，可此刻，她眼里却溢满了恐惧，眼泪流下来，显出惊惶来：“我妈妈身体不好，前些天她腿还受伤了……”
“你们怎么对我都可以，不要发给她好不好？”
她忍着屈辱与痛苦，咬唇对着镜头磕了个头：“求求你们了……”
方明珠笑着走过去，掐住她的脸：“真好玩儿，你之前不是被打成什么惨样都不肯求我们的吗？”
江原靠在窗口抽烟，笑得无谓且懒散，甚至开始打起游戏来。
陆霁明笑了，又对着顾淮：“诶，你快说啊，到底发不发。”
“你要是说不发，我们就不发。”
周小枝慢慢爬到了顾淮脚下，她头发散乱乌蓬，脸上混着血和泪，看起来狼狈异常，匍匐在顾淮脚下哀求着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哽咽的声音似血似泣，还有无尽的悲哀。
估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所以，她只好碎碎念着：“我、我不该觉得生气来到你的画室，更不该指责你把印章借给她们，更不该一气之下推了你的画架让你的画被毁……”
最后的最后，她垂着头，轻轻呢喃：“我最不该的，就是对你有好感。”
她说完最后这句话后。
其他几个人都对视了几眼，不约而同地开始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感……”
“她可真敢想啊。”
笑过以后，陆霁明去问了脸色阴沉一片的顾淮：“阿淮……快说说，你到底怎么选。”
顾淮目光不善地从他们几人脸上的笑容一一掠过，最后停在自己脚下愣愣盯着他的周小枝。
他眉眼间一闪而过浓重的厌恶与嫌弃。
被这样的喜欢，真令他反胃。
怒意紧接着浮上心口，他脸色发白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说了句：“你们看着办吧。”
看着办。
他们几个素来都是恶劣又看不惯她的，这句话一出，剩下的几人自然也就知道他隐含的意思了。
视频已经播放完了。
宁栀站在原地，眼里像是下一刻便会凝出鲜红的血来，面色却白得像一张轻颤的薄纸。
稍微一用力，便会彻底崩坏。
她盯着已经退出了播放界面的手机页面，看着上面发送视频过来的时间。
下一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突然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搜索那条新闻。
那是她当初调查事件的时候搜索到的，唯一一条关于小枝母亲车祸死亡的新闻。
她定定地看着搜索到的页面，看着上面记录的车祸时间以及路况。
心里像是被狠狠揪扯了一下，呼吸都泛着疼痛。
对上了。
一切都对上了。
车祸发生的时间就是视频发送过来后的半个小时，而那条路正好是小枝去学校的必经之路。
她的母亲，便是在看到了这条视频后匆忙赶去的学校，才会在途中遭遇了车祸。
宁栀似哭似笑，失了力气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