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琤疑惑：“可这是事实。难道要老死不相来往，才叫分手吗？”
“……”顾渊仍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
徐宁思看出一丝苗头，迅速转移话题：“琤琤，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西式简餐馆，价格还蛮公道的，等会放学要不要一起去？”
方琤点头，欣然答应：“好啊。”
“你呢？”
出于礼貌，徐宁随口问了顾渊一句：“顾渊，要一起去吗？”
顾渊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方琤身上，又飞快移开：“唔，好。”
徐宁思没料到他会答应，微怔了下，“好，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等会放学见。”
“放学见。”
***xь.
因为刚开业，放学后，一中附近的这间西式简餐馆很快坐满了人。
方琤几人来得早，占到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
这桌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前来搭台的程浩东。
但跟周围的热闹对比，这一桌显得尤其安静。
当然，这种安静的气氛，只流淌在徐宁思和程浩东之间。
点完菜，方琤和顾渊便拿出习题册，讨论起一道题目。
徐宁思和程浩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对方的眼里的探究之色，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时候，服务生拿着打印出来的菜单走过来，歉然道：“抱歉，刚刚你们点的两份蒜香鸡扒饭只有一份了，你们看看要不要换成别的。”
“那我不要了。”
“那我那份换别的……”
方琤和顾渊抬头，异口同声。
两人一愣，对视一眼之后，方琤垂眸看向习题册，顾渊则看向服务生：“我那份换成猪扒饭吧。”
“好。”服务生在菜单上记录，又语速飞快地说，“对了，因为我们刚开业，点饭送饮料，只要菜单上有的都可以送，今天人太多了，如果方便，你们自行到饮料吧台取一下。”
服务生走开后，顾渊说：“我去取吧。”
他站起来，看向其他三人。
“你们要什么？”
程浩东说：“我要可乐。”
徐宁思翻看了下菜单，说：“珍珠奶茶。”
顾渊的目光又落到方琤身上。
方琤的视线停在菜单上：“我要……”
顾渊说：“蜜桃养乐多对吗？”
方琤一怔，笑着点点头：“嗯。”
看着他向吧台走出，方琤也站了起来。
“我也去帮忙。”
对徐宁思和程浩东说了声，她跟随顾渊的脚步离开了。
“喂，方琤的朋友。”
程浩东压低声音，眼角的余光挪向吧台的两人：“你说，他们真的分手了吗？”
徐宁思愣了下，回答道：“琤琤说分了，那就是分了吧。”
“她说你也信呀？”程浩东有些惊讶。
徐宁思抬头看他，反问：“我的朋友，我为什么不信？”
程浩东迟疑：“可这……”
徐宁思没理会他，抬眼看向吧台。
方琤端着两杯饮料回来了。
她把手上的奶茶递了过来：“宁思，给，你的珍珠奶茶。”
徐宁思接过：“谢谢。”
顾渊也回来了，把可乐给了程浩东。
“谢谢顾神。”程浩东赶紧道谢。
很快，他们点的餐也上来了，稍微挽救了下尴尬的气氛。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还好这种诡异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
晚饭后，他们回到各自的班级去上晚自习。
***
晚上九点，高三年级的晚自习结束。
为了避开放学的人潮，方琤留在课室继续做题。但解完一道题，已经是九点二十分。
方琤匆匆收拾东西，离开教室。
她走出教学楼时，遇到刚从楼上下来的顾渊。
“这么晚了，还没走吗？”顾渊停下脚步，皱眉问。
方琤说：“刚做完题目，没想到这么晚了。”
顾渊目光深深：“走吧。”
方琤一怔：“去哪里？”
“送你回去。”顾渊转过身。
方琤跟上他的脚步，疑惑地问：“可你家不是不在这个方向吗？”
顾渊直视着前方，语气淡然：“别误会，这么晚了，周边没什么人，你一个女生走在路上挺危险的，我是怕你出什么意外，才送你回家。”
方琤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子，忍住笑：“我知道的。”
***
走出校门，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这时候学校外已经没什么人。
昏黄的路灯把他们的身影圈了起来，在地上投出两道长长的名字。
刚走出一段路，方琤突然觉得有冰凉的水滴到了自己脸上。
她下意识伸手去擦，但砸到脸上的水滴越来越多。
“下雨了？”
转季的天气变幻无常，刚刚还是明月高悬，转眼间月亮便被阴翳的云丝覆盖起来。
雨毫无征兆地落下。
路上没有带伞的行人四处躲雨。
“走，到那边避避雨。”
两人都没有带伞，顾渊下意识抓住方琤的手，拉着她跑向旁边的建筑。
刚躲进屋檐下，豆大的雨点便倾盘而下。
他们站在位置是一家小吃店外的屋檐，这屋檐有点窄，两人需要紧紧靠在一起，才勉强不被雨水淋到。.Ь.
但风吹得雨四处飞溅，还是有零星的雨点飞溅到他们的身上。
“小同学。”
店里的老板娘走出来，招呼他们：“外面雨大，快进来躲躲雨吧。”
方琤和顾渊对视一眼，接受了老板娘的好意。
“谢谢你，老板娘。”两人向老板娘道谢。
“不客气。”老板娘笑着说，又给他们端两杯热开水，“来，在这里坐坐，别拘谨，喝杯热茶。”
“谢谢。”
店里还有两桌客人，把热开水放下，老板娘又去招呼客人。
方琤望向店外，看着下得像白瀑的雨，有些担忧：“这雨要什么时候才停？”
“看样子要下一阵子，别担心，有我在。”顾渊安慰说，“要是觉得无聊，就做习题打发一下时间。”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方琤从书包里取出习题册，翻到上次做到的地方。
她打了个呵欠，提起笔开始做题。
外面雨水哗啦，掩盖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而店内气氛安谧。
顾渊做完一道题，一回头，却发现方琤趴在桌上，双眼禁闭。
“方琤？”
顾渊试探地喊她一声，没有回应，已然熟睡过去。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手指碰向她的脸颊。
指尖刚碰在脸上，方琤身体微动，顾渊立刻犹豫触电，惊慌地收回手。
但方琤只是翻了个身，毫无察觉。
顾渊别开头，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睡着了呀……”
他小声嘟囔，低下头，继续做习题，掩饰自己内心的窘迫。
**
雨声哗啦，击落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方琤被声音惊醒，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她揉了揉眼睛，回头看向顾渊：“我刚刚睡着了？怎么不喊我起来？”
“我看你很累的样子，就没有……”顾渊停顿了下，又转移话题，“雨已经小了很多了，但看着样子，离雨停还有一段时间。等停后再回去，还是现在回去？”
方琤问：“现在几点了？”
顾渊说：“快十点半了。”
方琤心里一慌，赶紧站起来：“太晚了，那还是现在回去吧。”
“好，那走吧。”
顾渊跟着她走出店门。
方琤停在小吃店门口，有些犹豫地看着外面的雨丝。
“走吧。”
顾渊朝她伸出手。
方琤怔了下，握了上去。
顾渊拉着她的手，跑进雨中。
他举起书包，挡在她的头上。
两人在雨中飞奔。
方琤就住在一中附近的桥乐小区。
一口气跑到楼下，两人停下脚步，微喘着气。
“顾小渊，我……”
听到方琤的叫唤，顾渊回过头。方琤仰头看他，他深邃的眼中倒影出她的身影。
“琤琤？”
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并没维持多久，就被一个惊讶声打断。
方琤抬头，看到方妈妈就站在楼梯道前，惊诧地看着他们。
方琤心里一惊，赶紧从他手里抽回手：“妈妈，你，你回来了。”
“这位是……”方妈妈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挪开，落到顾渊身上。
方琤胡乱找了一个理由：“妈妈，他是我同学，刚刚放学下雨，我，我没带伞，是他送我会来的。”
顾渊只觉得脸上一热，浑身僵直：“阿姨您好，我、我叫顾渊，是方琤的……”
“是小琤的同学是吗？”
方妈妈微笑着向他道谢，笑容里带着点意味深长：“谢谢你送小琤回家。”
“不、不客气，阿姨，我先回去了，再见。”
他涨红了脸，很有礼貌地道了声告别，几乎是落荒而逃。
方妈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对方琤说：“琤琤，我们回去吧。”
“好。”
方琤慌乱地收回视线，低头跟上方妈妈的脚步。
一路上，方琤高度紧张。像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一样，她一声不吭地跟在方妈妈身后，心乱跳不止。
但方妈妈什么都没问。
直到回到家里，方妈妈关上门，才回过头缓缓货开口：“琤琤，下次你记得要好好感谢你的同学，他送你回来，肩膀都被淋湿了。”
方琤有些心虚地点头：“我会的。”
她不安地抬眼，试探地开口：“妈妈，我……”
“还有，琤琤，妈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方妈妈停了停，又语重深长地说，“但女孩子，记得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方琤一怔，立刻点头，乖顺地答：“我知道的。”
方妈妈说：“好，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睡觉吧。”
方琤回到房间，长舒了一口气。似是想到什么，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往下看。
路边的街灯下，立着一道身影。
他的身后是浓沉的夜色，而他身体的轮廓被朦胧的灯光模糊。
距离太远，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雨已经停了。
顾渊的身影沉在寂然的黑夜中，黑眸显得愈发幽深。
看着五楼房间的灯亮起，他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