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温和却近乎残忍:“我不喜欢你,我从来只把你当弟弟。”
“我们是不可能的,我爸爸已经跟你妈妈在一起了,我再跟你在一起的话,那我妈妈怎么办?”
池砚顿时感觉脑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的,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随后而来的是心脏的钝痛,疼痛蔓延到四肢骨骼,疼的他浑身发抖,连指尖都在颤抖。
喉间都是苦涩感,连呼吸都是苦的,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苦味。
林苏说完也不敢再看他,起身离开。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她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
“哎,你在发什么呆呢?老师在说考试重点呢,你还不赶紧划上。”,温南许推了推林苏。
林苏这才惊醒过来,拿起笔心不在焉地划重点。
上一次跟池砚不欢而散,她这一整个星期都避着他走,每日里早出晚归的。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仔细回想起来,少年从进这个家开始,就表现出他对自己的喜欢了。
这些年相处下来,这份喜欢可能变了质,不再是她认为的那种,弟弟对姐姐的依赖,亲人间的喜欢。
他那么努力地靠近自己,处处关心着她,这些点点滴滴,她都知道的。
他喜欢自己这个事,她不知道吗?
不,她是知道的。
坐在火堆旁的人会没有感觉吗?
林苏想,她是有的。
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这样他们才好继续相处下去。毕竟,他们可是要做一辈子的亲人的。
手机上收到一条转账通知,是池砚转来的,林苏数了数,足有五百万。
却没有任何说明信息,林苏犹豫了一下,点开微信。
手指在上面打了好几个字,后面又一个一个删掉,只发了个问号过去。
可是对面没有回信息,没来由的,她忽然觉得有点慌。
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她再顾不得还有下半节课没有上,拿起书本就要走。
温南许愣了一下,提醒道:“还没下课呢,下半节还没上呢。”
林苏匆忙道:“不上了,我有事先走了。”
回到住处门口。
门禁设置了人脸识别,她看着门禁上自己的脸,苍白又惶然。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自己。
进了门,家政阿姨正拿着拖把从池砚房间出来。看到她也是一惊:“小姐今天这么早下课吗?我还没做饭呢。”
林苏来不及回答她,急急问道:“阿姨,您有看到阿砚吗?”
见她这么问,陈姨表情有点怪异:“砚少爷搬出去啦,走了一会儿了。我刚刚就是在打扫他的房间,他说跟您说了的呀,您不知道吗?”
林苏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捏着课本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她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游魂一般走到池砚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跟她住进这里时第一天看到的一样。
一点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林苏忽然认识到——他走了,要彻底离开自己的生活了。
这个认知让她好难过。
阿姨在阳台晾拖把。
林苏强忍着眼泪,快速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浑身脱力一般靠在门上,又慢慢滑落下来。
眼泪再也止不住,从脸上滑落下来。她不敢哭出声,怕让人看到她的狼狈,只无声的哭的不能自抑。
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一天的不是吗?不只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吧。
泪眼朦胧中,看到她梳妆台上好像压着一张纸。她踉跄着站起来,走过去拿起来。
熟悉的字体,上面写着:
“姐:
最近课程比较多,我搬过去那边住了。转给你的钱,就当是弟弟给你的投资吧。
不要喝那么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这个周末要去体检了,不要忘记。
……
姐,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
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满满一张a4纸,全是事无巨细的叮嘱。
满分作文写了那么多的他,这封信写的一点都不好,她想。
要不然,为什么她越看越难过呢。明明都是关心的话,为什么她看着那么想哭呢。
写的真是差的要命,她才不要看。
他总算又叫自己“姐”了,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
他知道自己在躲着她,所以才搬出去的吧,还要给她找理由,说什么课程多,呵!
上次她跟他吐槽公司里那些老顽固,只会拿她年轻气盛没经验说事,看好的项目却不给她批款,原来他都记在心里。
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对不起,他又有什么错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阿姨的声音响起:“小姐,饭做好了,记得趁热吃呀,我先下班了。”
林苏双眼红肿,好一会儿才应了个:“好。”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息,门外的陈姨也没多想,只纳闷了一下就走了。
林苏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眼睛红肿,鼻头也是红红的——真丑。
她扯起个笑容,跟镜子里的自己说:“没关系的!”
寒假很快到来。
自那天过后,他们都默契地不再联系对方。
林苏回到家才发现,池砚没有回来,说是今年要在实验室值班。
林苏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想给他发消息,却总是在下一秒又作罢。
三个多月了,他没有主动联系她,她也没有联系他。
林苏偶尔在想,他真狠心,她们不还是姐弟吗?他为什么连自己这个姐姐都不要了。
大二第二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林苏从林仲华口里知道池砚要出国留学了。
时间已经定了,就在半个月后,只等手续办好。
林苏听到这消息的那一刻,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心里感觉缺了一块。
她忽然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躲着她?为什么连出国都不告知她一声?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可是下一刻,又自虐般地想,原因她不是都知道吗?不是她先开始躲着他的吗?
她开始想着,要不要自己先主动。下一秒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又没有错,为什么她要主动。
池砚等了一个月,还是没能等来林苏的一字半句的问话,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出国她都不在乎,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为什么连一点质问都没有?
那天她说的那些话,一直像一把刀子插在他的心上。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伤口就开始绞痛,反反复复,不能愈合。
原来,她还是很在意,在意他妈妈占了她妈妈的位置。
也是,谁能不在意呢,他跟妈妈确实是占便宜的那一个。
他可不可以用下辈子来偿还她妈妈,这辈子的他还是贪心地想要跟她在一起。
可是,他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喜欢她了,他不能让她为难。
詹清让问他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他不知道怎么说,如果他的喜欢对对方来说只是累赘跟负担,那他还要怎么继续。
亏欠她良多,但他还是接受不了只做她的弟弟,他不甘心。所以,请允许他懦弱地选择了离开。